姜凝在門外站定,小小的房門微掩,她輕輕敲了兩下,屋内沒有回應。
又敲了兩下,“我進來了。”
屋裡昏暗,但姜凝還是清楚看到那個女人翻了個白眼。
她靠在那個喪屍身上,手中拿着一塊細長的肉,仔細看能看到肌肉的紋理。
喪屍閉着眼輕輕吮吸啃咬,一點一點地進食。
古怪的氣氛,姜凝隻是推門而入就感到一種強烈的不适。
那個女人的胳膊還留着血,兩隻胳膊上都是撕扯肌肉留下的血痕,蠕動的血肉緩慢複合。
她開口時胳膊上就隻剩血迹,沒有傷口。
“噓,”她擡頭看向姜凝,“小聲點,寶寶快睡着了。”
姜凝捂住嘴,踮着腳靠近女人,在床邊彎下腰,捏着嗓子問:“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我是想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又白了她一眼,姜凝感覺身份互換,她才是那個奇怪的人。
“一般來說,問别人的名字前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嗎?小妹妹。”
“我叫姜凝。”
“我叫何禮,”女人低頭摸了摸喪屍的臉,語氣溫柔:“我的寶寶叫吳吞。”
但這溫柔就持續了一會,“還有事嗎?”
姜凝快速搖頭。
“沒事就快出去吧,幫我把門關好,謝謝。”
屋外漆黑一片,營火看起來比天上的月亮還亮。
站在充滿光的地方,看向黑暗,那裡面什麼都沒有。但是站在黑暗裡看着光,又覺得充滿希望和前進的方向。
“你的眼睛也沒有那麼準,她叫何禮。”姜凝坐到姚義旁邊,撿起一邊的樹枝戳了戳火堆。
從姜凝把問到的名字告訴姚義開始,她就對着火堆發呆。
面上一會充滿疑惑,一會又十分堅定的樣子。姜凝覺得她不扯着嘴角笑的時候,看起來比較好靠近。
營火劈裡啪啦地響着,在這樣比較安全的夜晚,這種聲音十分催眠。
姜凝守夜,她又添了好幾把樹枝。
姚義皺着眉抱着弓箭蜷成一團躺在一邊。
外面很冷,這樣黑暗的十年,身體也進化被動适應了惡劣的環境。就算穿着單衣,也可以在零下的溫度行動自如。
可身體習慣了寒冷,還是向往溫暖的。
姜凝掏出貼着防彈衣放着的日記本,橙紅色的火光把粉色的封皮照的發紅。
白色的紙張就算沒有這樣的光照,歲月的痕迹也讓它早就泛黃。
小朋友寫東西沒什麼耐心,每頁紙的背面都是空白的。如果媽媽看到這個本子,肯定會數落妹妹浪費本子,然後妹妹會把自己供出來,說姐姐也是這麼用的。
但是哪個小孩不喜歡快快把一個本子寫滿呢,這種急切的心情就和姜凝想要取秦長逸的狗命一樣迫切。
期待圓滿的結束。
姜凝拿出筆,把本子按在膝蓋上,回憶着寫下目前遇到的人。
短短兩天,她就認識了很多人,比過去十年加起來多很多很多。
屬于第一基地的人:
姚義:是個用弓的女生,充滿自信。說話的時候喜歡扯着嘴角笑,雖然大多數情況下看起來很僵硬。思考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擰眉,情緒也很好辨認,不是城府太深的人。擁有一雙能看清一切的眼睛,她自述的,事實究竟如何不清楚。她看起來很相信她嘴裡的祭司,目标遠大想要拯救世界。
022小隊:總體來看小隊的成員互補,大家都很團結。隊長谷以安健碩強大,看起來安全可靠。火蛇直爽,柳敏杉敏感。薛兩雙她沒怎麼接觸過,但是薛雙兩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是可以托付後背的夥伴。
第一基地的這些人目前看來可以信任,對姜凝來說,她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麼值得對方圖謀的。
基地的各種資源值得姜凝加入,至于一起拯救世界?在她這裡,殺了秦長逸才是人生第一目标。
何禮和吳吞:何禮瘋瘋癫癫的,吳吞是個喪屍。何禮的自愈能力很強大,應該擁有很多卡牌。她們讓喪屍忌憚不敢靠近。至于那個喪屍吳吞,究竟是不是何禮的女朋變得不得而知。
姚義認為不可以帶上這個喪屍吳吞,姜凝無所謂,她隻是保護姚義回基地而已,和她無關。
她目前需要做的是迅速了解卡牌,了解世界。
思緒被打斷,姜凝忽然感受到一種很強的被監視感,像是有什麼粘膩的東西躲在暗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你怎麼什麼字都不會寫啊,是不是沒上過學啊,”姜凝頭頂傳來聲音,“連我的名字都寫錯了,我來教你。”
原來是何禮,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但這聲音把姚義弄醒了,她猛得坐起身,握着弓,一臉迷糊:“什麼字?什麼學?”
姜凝把本子合上,她确實有很多字不會寫,但是她拼音寫得都很整齊的。她臉上有點熱,轉移話題:“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何禮坐到姜凝旁邊,從火堆裡抽了一根樹枝,一筆一劃在地上寫起來。
“單人旁的何,禮物的禮。因為媽媽說我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所以是這個字。”她頭埋在膝蓋裡,聲音有點悶悶的,“吞吞的媽媽就不夠愛她,說她愛吃把家裡都吃窮了。”
“吃能吃多少呢?她如果不餓的話會吃那麼多嗎?她還有個弟弟,弟弟吃得多,她媽媽從來不會埋怨。我的吞吞好瘦好瘦的,都是我把她養的那麼好,抱起來軟軟的。”
篝火劈裡啪啦地響着,沒有人打斷她的話,都安靜地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