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招手喊來科林·陳，把一沓紙交給他，“幫個忙，還有，我電話第一次打不通的時候，你應該發短信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而不是打第二個第三個電話，明白嗎？”

科林·陳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蹲下來幫忙撿文件。

然後瑞德就看見一滴兩滴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沾濕了他的文件。

“嘿，沒關系的，誰都有被女朋友訓的時候。”瑞德雖然覺得剛剛那位女士所指責的事情非常有道理，但出于人道主義關懷，他應該安慰一下這位先生。

“她本來可以是我的老闆，我要失業了。”科林·陳從褲兜裡掏出了從冰淇淋店裡順的紙巾，擦了眼淚後捏在手上，“還有，我也沒有女朋友。”

“對不起，我想她也不會就這樣輕易地開除你。”剛剛那一下，瑞德感覺半個肩膀都在痛。

“那你有女朋友嗎？”科林·陳不知道為什麼，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瑞德覺得，其實半個身子都很疼，他對科林·陳搖了搖頭，“對不起，我要去忙了。”

***

艾米麗同艾德琳解釋了事情的經過，“黛比和卡爾，是這些孩子裡唯二近距離接觸過，或者觀察過凱蒂的。尤其是黛比，我想，她有一些話，說出來的話能幫我們更快地找到凱蒂。”

艾德琳看着坐在一邊桌子上藏不住擔憂的黛比和卡爾，“普林斯頓探員，我知道，根據流程來說，你們要征得監護人的同意。但是，我隻是——”

艾德琳也不知道，對于加拉格家的孩子來說，自己是什麼。

“我們一開始以為，你會是他們的監護人，或者，你能更快地聯系到監護人。”艾米麗從看到艾德琳的第一眼，就察覺到新的問題要出現了。

艾德琳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也許這個點，弗蘭克還沒醉得徹底，“我會和黛比談一談，我想，你們有辦法從中找到你們想要的答案。當然，如果你們堅持換一種方式——沒人願意和律師打交道，他們非常善于耽誤時間，不是嗎？”

艾米麗點了點頭，“我需要同我的上司彙報一下，不過謝謝你陳女士。”

很快，艾米麗和另一位同事将艾德琳三人帶進了一間辦公室，“這是羅西探員。這是艾德琳·陳。”

“叫我艾德琳。這是黛比，這是卡爾。”

艾米麗不難發現，因為艾德琳的在場，這對加拉格兄妹表現得不再缺乏安全感，自信大方地同羅西探員打招呼。

根據加西亞提供的材料，加拉格一家可是典型的問題家庭。

這樣家庭裡的孩子，往往因為缺乏關愛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缺乏自信，無法建立信任關系。

但看着對艾德琳極度信任的黛比和卡爾，艾米麗對她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些放在一邊，她同羅西安靜地坐在邊上，聽着艾德琳同黛比的談話。

“黛比，你和普林斯頓探員說，你留意凱蒂是因為那條項鍊嗎？”

黛比看了眼坐在邊上的兩位探員，又看向了艾德琳。

艾德琳同那位極具魅力的意大利裔探員露出了微笑，湊到黛比耳邊小聲地說，“相信我，不是所有男人老了都能像他一樣有魅力的。”

羅西探員朝看向自己的艾德琳和黛比，無聲地說了句，“我的榮幸。”

黛比歎了口氣，“一開始是因為她的哥哥搶了卡爾的位置。”

艾德琳看向卡爾，卡爾點了點頭，“我應該好好揍他一頓的，但是我不想惹麻煩。”

“沒關系的，我想大約下個月，我就可以帶你進行體能訓練，不過和我練了武術後，你就不能輕易地對沒練過武術的人動手了，這叫做——”

“勝之不武。”卡爾開心地計算着還有多少天可以“拜師學藝”。

“卡爾沒理他，可他打遊戲的時候太吵了，那個女孩，凱蒂。凱蒂她好像不想玩遊戲，站在邊上拉着她哥哥想要回去。”

艾米麗朝羅西點了點頭，根據凱蒂堂兄的說法，也正是因為他打遊戲太過投入，所以才忽視了凱蒂。

“我很想吓唬吓唬她，因為她也很吵。”黛比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擔心為我惹麻煩的。”艾德琳安慰黛比。

“我看到了她的項鍊，很漂亮，我想，那應該是鑽石。但是她那樣小，怎麼會有鑽石項鍊呢？我就想問她，那是鑽石還是水晶。”

“你見過鑽石項鍊嗎？”艾德琳很好奇。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卡爾，“以前在學校裡，有一個女孩，叫伊萊娜，有一年的聖誕節，她收到了一條項鍊，她說是鑽石的，但是其他人都不信。”

“鑽石隻是個石頭，一個被資本家包裝出來欺騙愛情的東西。”艾德琳試圖同兩個孩子分享自己對于鑽石的理解。

“那麼求婚的話，要用什麼呢？”黛比問艾德琳。

艾德琳想了想，“黃金，我喜歡黃金。當愛情不值錢的時候，黃金也許漲價了。”

“好吧，你們華國人的确隻喜歡黃金。”黛比無法放棄對鑽石的堅持，“後來，伊萊娜的項鍊丢了。”

“所以，你才會關注凱蒂的項鍊嗎？”艾德琳把話題重新帶了回來。

黛比卻沉默了，艾德琳看着她，先是踢了踢卡爾，卡爾也懂事地走到稍遠一點的地方。然後艾德琳蹲在黛比的邊上，“能和我說說伊萊娜嗎？”

“後來她就不來學校了，有一天我在路上撿到了一條項鍊，很像伊萊娜丢的那一條，我去她家找她。她媽媽說，伊萊娜和自己男朋友私奔了。她媽媽把那條項鍊扔了，說不明白為什麼伊萊娜要為了一條破水晶項鍊就要和人跑了。她媽媽讨厭伊萊娜，可這不是伊萊娜的錯誤。”

“但是你相信，那是鑽石，是嗎？”艾德琳把黛比攬在懷裡。

“伊萊娜說過，那是鑽石。是她媽媽的男朋友傷害她後，送給他的禮物。為什麼她媽媽要選擇生伊萊娜的氣，而不是那個男人？”

得到答案的艾德琳，平靜地望着錯愕的艾米麗和眼中浮現悲傷的羅西探員。

他們同艾德琳點了點頭，事情的走向，逐漸明朗，逐漸觸目驚心。

羅西探員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黛比問艾德琳，“她看上去很好，她的衣服她的鞋子，連她紮頭發的發圈都很好。這樣好的家庭裡，為什麼還要傷害自己的家人呢？”

又一次出乎羅西意料的，艾德琳并沒有向黛比灌輸大部分是好人這樣的話語，“如果像你這樣的陌生人能幫到她，她也會遇到更多像你一樣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