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一點懷疑都沒有?就這麼相信我?”艾德琳看着慢悠悠的,看完一頁紙燒一頁紙的舒念安。
“你一個十八歲的小丫頭,編不出這些東西來。”舒念安也逐漸冷靜下來,他看着艾德琳,“抽煙并不好。”
“年紀大了,說起關心人的話來,容易有爹味。”艾德琳裹着一張毯子,“就說,萬一是我編的呢?”
“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我保持學習的目的在于,用正确、科學的邏輯來辨别牛鬼蛇神。”就比如,舒念安從不燒紙,他隻買菊花。
“巧得很,我也是個唯物主義者,直到我發現,我的認知有多麼狹小。”一陣風吹過來,艾德琳打了個噴嚏,“這是我經曆過的最冷的冬天。”
“聽說你沒去過華國?”舒念安想到了什麼。
“是很久沒去過了,我以前不懂什麼叫‘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現在麼,再等等吧。”艾德琳回答他。
“你似乎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為什麼留在這裡?”舒念安停在這一頁紙上,上面記錄着舒思領養福福的慈善組織的贊助人之一,也姓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他把這張紙扔進火盆中。
“我們的關系還沒好到聊這個問題的程度,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和你說。”艾德琳拿起一根樹枝,幫他撥弄那些燃燒的紙張,“在這裡,我就隻是我。”
不管有沒有來處,有沒有去處。
“聯系具有普遍性。”舒念安的閱讀速度有所加快。
艾德琳突然問他,“你覺得我說話的時候,說教味重嗎?”
舒念安看着她,這好像也是自己第一次在光線充足的環境下仔細打量她。
明明坐在那裡的時候端莊賢淑,偏偏手裡要夾着一支煙。
不說話的時候太讓人容易誤會成笨蛋美人,可隻要一張口,别人想找個台階下都難。
大約,也隻有那樣特殊的生長環境,才會讓她的身上存在許多割裂感。
舒念安搖了搖頭,“沒有說教味,挺好的。”
“那就行,我還不顯老。”艾德林把煙頭扔進火盆裡。
是的,有時候隻要一張口,别人想找個台階下都難。
舒念安也不再浪費時間,把紙都扔了進去,差點兒就把火給熄滅了,這惹得艾德琳又是抱怨了好幾句。
***
大約是兩個人都默契地認為,寒冷有助于冷靜地思考,他們坐在台階上,舒念安問,“接下來的問題在于,你的那份材料,我都信。但舒家除了我以外的人,可能都不信。或者說,他們不願意相信。就拿我來說,我要證明姑媽引誘老二用違禁品,就得同時把老二使用違禁品這件事情捅出去。”
對他們而言,自己遠比舒家重要得多。
“舒念安,我們的第一次合作是,我幫你找出那個人,你向我提供赫斯特教授的信息。現在,我們的第一項合作已經完成了。”
到目前為止,怕是舒念安還不知道為什麼艾德琳的調查突然進展飛快,他也不知道如今姑媽與她有了私仇。畢竟還沒人告訴他,艾德琳又遇到的那場槍擊案。
現在,艾德琳同舒念安上一階段的合作已經結束。
舒念安需要提出新的,能夠打動艾德琳的條件,否則,這個爛攤子隻是從他不知道,變成他知道的狀态,甚至更糟糕。
“别着急,慢慢想。”艾德琳覺得有些冷了,“你穿這樣最好也别單獨在外面,我怕一個不小心,你被搶了。”
***
北邊,女傭受艾德琳的委托,今天提前來給一大家子準備早飯,她笑呵呵地同朝她說辛苦的伊恩說,“我不辛苦,陳小姐是按小時給的加班費。”
事實證明,隻有錢多活少沒有無理需求的工作,才會讓員工在偶爾加班的時候保持發自内心的笑容。
“你看到艾德琳了嗎?”伊恩問女傭。
“對了,我差點忘了。”女傭拿出手機,讀着艾德琳的短信,“黛比和卡爾早上不允許喝咖啡,也不允許在牛奶裡多加糖,最多隻能有2塊方糖。請菲奧娜坐安保的車去公司,車裡有一條圍巾,是送給她的誤工賠償。還有吉米,告訴他在中午十二點前把家裡有幾個人來吃飯的信息發給科林。”
“然後呢?”利普看向女傭,“比如我和伊恩該怎麼辦?”
“抱歉,兩位加拉格先生。”女傭臉上是一點兒抱歉都看不出來。
“米奇呢?”伊恩問。
這個女傭倒是清楚,“陳小姐說,他一早就走了。”
伊恩也不方便再問,米奇在這裡似乎很不适應,他們甚至都沒說上幾句話。
而被艾德琳遺忘的利普和伊恩,卻在學校裡看到了幫艾德琳拿書包的,米奇·米爾科維奇。
米奇看着走廊那頭明顯有些吃驚的加拉格兄弟倆,突然惡向膽邊生,他笑容燦爛,甚至谄媚,對艾德琳說,“米妮,曼迪現在也不住家裡了,跟我回去怎麼樣?你這種心狠手辣的性子,特裡會忽略你的種族的。”
“别試圖掙紮了,好好上學。”艾德琳拿回自己的書包,昨天通知米奇跟着顧先生好好學的,結果早上得知顧先生有一個原則,不收未成年。
因為年齡問題被退貨的米奇,不得不被艾德琳押着,再次留級九年級,甚至馬上都要放假了也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