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隻覺得荒唐，“你拿什麼來威脅我？我已經不是被随便吓唬的小孩了。而且，你覺得我們之間，有哪怕百分之一的信任嗎？”

“我從不信任任何人。”舒津南回答她，“所以，仔細想想，你有什麼是可以被我威脅的？”

艾德琳看着突然把槍放下來的舒津南，這很不對。

為什麼？

她想到了什麼，“曼迪，你居然對曼迪動手了！”

艾德琳慌亂地撥打着曼迪的電話，無人接聽。又給宿管處打去電話，對方說曼迪請假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舒津南重新坐回了那張沙發，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她都能很好地保持從小被家裡訓練出來的教養和儀态，“你不應該去懷疑你的魅力，不過我還是很意外，那個女孩居然會為了你偷偷學習華文，你以為把她送到看管嚴格的寄宿學校就有用了嗎？我隻是給了她一張傳單，華文學習小組，她就主動出現了。”

“你把她怎麼了，這些事情與她無關。”艾德琳焦急地一次次地撥打着曼迪的電話。

舒津南從手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号碼，“讓她接電話。”

話筒裡，是曼迪的聲音，“艾德琳，我——”

舒津南欣賞着艾德琳眼裡的悔恨，她在等這雙眼睛變成仇恨，然後再變成乞求，“好孩子，做好人很難的，你怎麼還在癡心妄想能面面俱到呢？你看今天晚上，你把你所有關心的人都聚在一起，連那個弗蘭克你都擡走了，可你這輩子就隻在乎這麼幾個人嗎？腿長在他們身上，你能一輩子看着他們嗎？就算你能做到，他們願意嗎？”

“我把日記本給你，這些事情我不會再參與，你把曼迪送回來，舒然也好，舒——”在仇恨出現之前，艾德琳的眼睛裡出現了痛苦，“舒念安也好，我都不會再管，随你拿他們怎麼辦，我隻要曼迪和我的家人安全。”

“太遲了，你已經沒得選了。”舒津南搖了搖頭，“你覺得，挑釁一個長輩，是一件禮貌的事情嗎？”

“你想我怎麼做？”艾德琳不得不把主動權徹底地交給舒津南。

“剛剛那把槍拿出來，隻留一顆子彈，然後對準他。”舒津南指着舒然，“用我的好侄子，來換你的好朋友，我這個長輩還是照顧你的。”

舒津南要的，是艾德琳和舒念安之間永遠無法調和的矛盾，是艾德琳永遠受制于她的把柄。

***

隔間裡，瑞德已經沒辦法控制舒念安了，但是他們同時驚訝地發現，這個隔間被從外面鎖死了。

“她究竟在做什麼！”舒念安看着屏幕問瑞德。

瑞德閉上眼睛，不再敢看屏幕上扣動扳機的艾德琳。

屠龍的勇士，不會因為自己的未來的憂慮，就這樣輕易地放過惡龍。

與此同時，他們也會用最慘烈的方式提醒自己，永遠不要成為下一條惡龍。

艾德琳扣動扳機，第一下，空槍。

她閉上眼睛，她的手已經開始顫抖，然後是第二下，空槍。

同樣不敢睜開眼睛的，還有突然成為犧牲品的舒然。

第三次，槍響了。

隻是，槍聲響起後，他沒有感到一丁點的疼痛，是太快了嗎？

死亡就這樣迅速，這樣毫無知覺的嗎？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好好地。

艾德琳的那一槍，瞄着的，打中的，是舒津南持槍的那隻手。

然後，門被踹開——

摩根帶着一群警察沖了進來，“放下武器！”

艾德琳扔下手中的槍，看向沙發上的舒津南，“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就偏偏忘了曼迪呢？”

舒津南沒等到艾德琳眼裡的仇恨或者是乞求，她隻看到了——嘲笑。

***

即使很多事情都是真實的，但一個把自己吊死的精神病患者的日記，可能沒有辦法，去成為證據的。

但不巧，舒津南的那通電話就是承認了她參與了曼迪的綁架，更何況，她還逼迫艾德琳槍殺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