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從面相上看，不算顯老，就是一頭白發有些打眼，他倒是溫溫和和地打招呼，“你們好。”
麥清看向瞿麥，“介紹一下？”
艾德琳拉了一下瞿麥，說了什麼，然後起身走向一早就準備好的電腦，“麻煩幫忙關一下燈。”
她打開準備好的資料，“很抱歉帶來的諸多不便，希望你們不要覺得我在喧賓奪主，不管怎麼樣，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一緻的。”
看到麥清輕微地點頭後，艾德琳繼續。
投影屏幕上，是“顧回”、班納博士、馬力諾博士三個人的照片和基礎信息。
艾德琳解釋，“我叫顧回，案發當日，我作為随行翻譯，同班納博士、馬力諾博士來到B市，參加在C大舉行的學術會議。這是我們對外的行程，實際上，我們作為U.N.方面的特殊派遣人員，和華國方面的孟天冬隊長組成聯合行動小組，負責調查另外一起案件。”
下一張幻燈片，是一張時間表。
“當天中午，C大學生謝渺，代替他臨時家裡有事的導師來機場接機，把我們三個人送到C大内部酒店，也就是學術會議召開的地方。當天下午，我們三個人同孟天冬隊長和他的行動成員在酒店的一間會議室碰面，可以看作雙方行動前的了解和溝通。當天晚上，因為我的個人原因，我、班納博士，和孟天冬行動組的另外兩位成員，在副隊長賀蘭的全程陪同下外出用餐。因為飲食上的不太适應，我和班納博士選擇中途步行，賀蘭陪同我們。另外兩位成員，簡丹和周航提前開車回去，在他們返回酒店，給孟天冬隊長送打包的食物的時候，發現了異常。”
下一張幻燈片，是謝渺、孟天冬和馬力諾博士。
“這是死者，謝渺，根據法醫的報告，機械性窒息，死後被兇手放在酒店浴缸裡。”
“這是孟天冬，兩處傷口，分别在右腿和左胸。根據目前的消息，還沒有脫離危險。”
聽到這裡，麥清看向瞿麥，見他刻意落在别處的目光，隻能先按下心中的歎息。
艾德琳接着介紹，“這是馬力諾博士，他是我們三人的行動組長，也是我們三人中唯一和U.N.進行聯絡的人員。傷口在右肩、頭部，剛剛脫離危險，但人還沒有蘇醒。醫院那裡反映，他的腦部遭遇創傷，很大程度上——不太樂觀。”
“等等，我有點搞不清你在說什麼——”揚程打斷，“你的意思是，你——顧回，還有那兩個博士。你們三個人是，怎麼形容呢——國際特工？”
“可以這麼理解吧。”艾德琳回答。
揚程聽到這個答案眉頭皺得更緊，“所以，你們來這裡執行任務，然後在任務正式開始前，兩個負責人出事了？”
揚程看向瞿麥，“這不應該是你們安全部門的事情嗎啊？”
瞿麥回答，“一開始我們也從這個方向進行調查，孟天冬小組的所有成員已經接受内部審查。包括現在，我的隊員在執行原來行動任務的同時，也在繼續這個方向的調查工作。但是從目前的情況看，我們需要把這個案子放在普通兇案的角度分析。”
麥清問艾德琳，“顧回女士，為什麼會想到把這個案子當作普通兇案交給我們。”
她很好奇，究竟是哪一方面的原因，讓自己這個弟弟有時候過分拘泥于規章職責的人，突然懂得變通了。
艾德琳切換下一張幻燈片，就好像提前知道需要回答這個問題一樣，“這很像一個非常著名的悖論——電車難題。一輛失控的電車馬上就要開過來了，也就是四十八個小時後。兩條可以選擇的鐵軌上，一條綁着可能影響全人類的重要物品，一條綁着五個，或者說十二個可能沒那麼無辜的人命。這種情況下，該怎麼選？”
揚程沒有任何的猶豫，“當然是全人類。”
而麥清打開了會議室的燈，她走到艾德琳的面前，“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是不是？為什麼還要跑過來找我們大費周章，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可不是你們這些境外人士，達到目的的工具。”
艾德琳并不畏懼麥清的淩厲如寒刀的眼神，“麥隊長，您剛剛也說了，辦理案件不是您一個人就可以做到的。還有瞿隊長，你的種種行動安排都表明了，你們在尊重個人能力的同時更信賴集體的智慧，尤其是經過篩選的集體。”
“是的，個人，尤其是優秀的個人，太容易走向極端，就好比賀蘭。”瞿麥想到了五年前的那件事，“而優秀的集體，負責把走偏的個人拉回來。”
艾德琳笑着，“那就當我缺乏對自己的信任，我的确有推測，但是，我不能為了印證推測而尋找證據，如果我錯了，這會把調查方向帶偏。”
“合着我們陪你玩呢！”揚程氣憤地拍着桌子。
“别激動。”老武把他按下去，又走過來拉開麥清，“隊長，你也别着急。”
等大家又都好好地坐下來，老武開口了，“我在基層待了很多年，當年破格遴選到刑偵這裡來，還有不少人笑話我。笑我歲數大了還不知道怕，其實，我是知道怕了才硬着頭皮到這裡來。
經驗很重要，可一件事情看得太多了，人，就容易變得自信。你以為那是自信嗎？那是一種麻木，害人害己的麻木。
小姑娘，你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意識，很不容易。
揚程，這個案子在我們手裡，無論有沒有她的推測，我們都應該遵照我們的流程進行下去，我們這裡，一切來源于證據。”
揚程依舊很憤怒，連說話的口氣也很惡劣，隻是内容——
“我們需要這個案件所有的信息，法醫報告，現場報告等等，我和老武還要重新勘測一下現場。”
瞿麥帶着揚程和老武返回現場，而艾德琳開始接受麥清的“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