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納博士正在感懷的時候,被艾德琳毫無道理可言信任的賀蘭蹲下來,晃着她的肩膀,“醒醒,你怎麼睡覺還打鼾。”
如果班納沒猜錯,應該那個肩膀,正好有點傷。
希望她所說的,關于她小心眼的自我評價,有虛假的成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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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的人生,雖然有許許多多的坎坷。
但突然被人翻到地上揍一頓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更關鍵的,沒人拉架。
這裡可是刑偵大隊啊,自己可是技術崗位的公職人員啊。
自己數得過來的同事或者半個同事,沒十個人也有七八個吧,為什麼都無動于衷?
最後,班納博士怕艾德琳打累了,把她勸了下來。
瞿麥看得解氣,麥清看得有趣。
揚程算是知道,“這身手,難怪能做U.N.的特别派遣人員了。老武啊,還得是你看人準,姜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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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會議室的時候,之前對艾德琳抵觸情緒最大的揚程反而是最熱絡的一個,“小顧啊,你身手可好了,在哪裡學的呀?是不是做過專業運動員?”
艾德琳下手有輕重,賀蘭疼歸疼,要害是一點都沒傷着。
但他很蔫吧,他也明白了,為什麼舒念安對自己說什麼身在福中不知福。
麥清沒留多少時間給他們“胡鬧”,“既然人到齊了,我們繼續。揚程,你先把和老武這趟的發現說一說。”
揚程恢複了正經,隻是他說的每句話,都像一把刀,戳着瞿麥的心窩子。
“此次案件,由于兩位受害者特殊身份,一開始被當做有針對性的敵特行為。但随着我們對犯罪現場的重新勘探,存在以下疑點。第一,被害人謝某。謝某被兇手使用房間裡的數據線勒死後,搬運至酒店衛生間浴缸内,兇手使用酒店内部白色毛巾覆蓋住其臉部。我們初步将這一行為看做兇手對謝某死亡的一種忏悔,推測兇手和謝某之間存在個人聯系。”
老武同時補充,“兇手對謝某,怎麼說呢——兇手處理謝某屍體方式,和對其他兩個傷者的處理很不同,一個是非常小心地放在浴缸,甚至擦過浴缸周圍的水漬,也有可能是清理指紋。但是,房間裡的兩個,好像完全不在乎有沒有留下證據。如果不是在同一個房間,同一個時間,這幾乎可以看作兩種犯罪現場,或者存在兩種犯罪行為模式。”
揚程接着說,“第二點是監控錄像。通過分析,監控錄像先後存在兩處問題。第一處為七點五十分,視頻缺少一分鐘時長。第二處為九點十分,在馬力諾博士和孟天冬進入房間後停止。經過特殊技術部門修複,目前我們可以認定,整份監控錄像失真,不存在任何時間借鑒意義。”
瞿麥問,“你們的特殊技術部門是什麼情況?”
麥清話裡多少帶點嘲諷,“隻允許你們有技術人員,我們就不能有?再說了,我們的技術人員不至于天天當後勤。”
賀蘭也不知道,麥清這話是不是在替他抱不平,理論上,不應該啊?
揚程在幾個人要吵起來之前接着補充,“第三點是案發時間。除經法醫部門鑒定的謝某死亡時間,晚上八點三十分外,無法斷定馬力諾博士和孟天冬具體受傷時間。根據目前已知的,最後一位見過馬力諾博士和孟天冬的人證,在當天晚上七點四十分至晚上九點三十分之間,兩人行動軌迹待定。結合外部信息,以及上述三點,我和老武的初步斷定是,這個案件不屬于敵特針對性行動。”
“然後呢?排除法?沒了?”賀蘭看着合上文件夾開始喝水的揚程問。
瞿麥則說,“你們的外部信息是什麼信息?”
麥清看着艾德琳,“到你了,不管你叫什麼名字。”
艾德琳笑了笑,“艾德琳·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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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短暫的休息後,艾德琳的精神好了很多。
隻是她依舊需要借助一些外在的刺激,就好比,彩虹糖加冰可樂。
瞿麥突然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他知道可能不太合适,但還是問了出來,“你究竟多大了?”
賀蘭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剛要開口,他看到了班納博士的眼神,他選擇識相點——閉嘴。
艾德琳嚼着絢爛的彩虹糖,說着極其沉重的話題。
“我剛到芝加哥的時候,生活比較困難。我和我的一個弟弟,我們為了掙錢,就去代考SAT,給人做槍手。但我的确運氣比較差,第一次做槍手就被找到了,那個負責反作弊的教授,可能是惜才,總之,我和我的弟弟,走進了他的視線範圍。”
“後來,又出了一些事情。我正在監獄裡關禁閉——”
“什麼?你們沒有政審的嗎?”揚程打斷。
“國情不同,别太較真,你就當故事聽。”已經受過一次驚吓的賀蘭,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勸着揚程。
艾德琳接着說,“那位教授找到我,提出了我無法拒絕的條件。按照他當時的說法,A國的五位教授,其中一位攜帶了秘密文件到華國。因為他們五個幾乎覆蓋了所有特工人員的訓練,他們隻能找到我這樣的新手。看上去,這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選擇。不過,瞿隊長,這種情況下,你會用我這樣的人嗎?”
瞿麥聽到艾德琳被選中的理由,隻覺得荒唐,“絕對不會,A國沒有特工了嗎?A國沒有,U.N.也會有,不行還有警務人員,怎麼也不會是你。”
艾德琳點點頭,“的确,他們啟用我的原因乍一聽很合理。我們要查的人是五個極其專業極其聰明,特工們的老師,所以,隻能挑選我和班納博士這樣的臨時人員,我甚至在此之前完全是個新手。”
揚程說,“你也不像新手,多多少少選你也沒太多的錯。不過這種正式的行動,又不是田忌賽馬,下等馬對上等馬。行動機會隻有一次,怎麼會浪費?”
艾德琳笑着,“謝謝你對我的形容,所以,這很像是一場注定要失敗的任務。而當意外發生的第一時間,他們熟練地準備撤出我和班納博士的時候,我就更懷疑,他們早就已經接受了最壞的結果,我們不過是垂死的掙紮,有驚喜是好事,沒驚喜也無所謂。”
“不對,你們沒有用,但是,孟天冬他們——”麥清明白了什麼,“所以你才會懷疑孟天冬,是嗎?”
“這不可能!”是賀蘭和瞿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