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把我關上一百年,讓我想出所有荒唐的主意,我都想不出從地上摘一朵不認識的白蘑菇,然後生吃!誰會生吃蘑菇!”
沒人敢說話,叢林裡回蕩着艾德琳的怒吼,“告訴我,米奇·米爾科維奇,你怎麼想的?”
韋恩作為現場唯一一個能勉強克制住艾德琳的人,“他現在昏迷了,你不能讓一個昏迷的人回答你的問題。”
艾德琳暴躁地把韋恩推向一邊,又拽起蹲在地上拉着米奇手的伊恩,“和我說實話,你吃了沒?到底是怎麼想的?好玩?緻幻?”
“我不知道,我沒有,我隻是一個轉身,他——我不知道,我應該攔着他的。”伊恩的眼淚落了下來。
利普走過來,“不要打擾布魯斯叔叔和曼迪,而且救護車已經在路上了。”
班納博士突然走過來,拉過艾德琳,“我們得單獨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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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恩很想知道,艾德琳·陳和她的叔叔,在這樣危急的場合下,到底在争論着什麼。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疑惑,卡爾問斯蒂芬,“是我做錯了事情,報應到米奇的身上了嗎?”
黛比給了他一巴掌,“少添亂,卡爾!”
同樣很憤怒的女孩,還有曼迪,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米奇,狠狠地扇了好幾巴掌,“我在家的時候給你做這個吃的做那個吃的,還不夠?這次露營我又準備了多少你喜歡吃的,怎麼,依然不夠?吃蘑菇,生吃蘑菇?你要是死了,我在你墳頭上種蘑菇!”
擔心曼迪在米奇被毒死之前先把他打死,賈斯汀壯着膽子,“曼迪,如果他醒了,但是你還在打他,那他有可能又會因為腦震蕩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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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艾德琳堅決地拒絕了班納博士的辦法,“不可能,我不能讓他扯到這些事情裡。你看他,年齡沒滿十八歲就算了,心智可能才八歲。他這樣的情況,我怎麼能——”
“艾德琳,那是白毒鵝膏菌,死亡率高達90%。就算活下來,對他的肝、腎和中樞神經系統都有極其嚴重的損傷。你得先讓他活下來,然後——你和我說過,他是個好孩子。是我逼你做出的這個選擇,他的一切行為造成的一切後果,我來承擔。”班納博士從前期的實驗中推測,艾德琳的血液裡,的确有某些這個星球暫時突破不了的技術難題。但同時,那些物質能抑制他的狂躁,也許也能解決目前米奇的生死困境。
“給我一支煙。”艾德琳隻說了這一句話。
班納博士從利普那裡找來了煙,又在衆人複雜的眼神中跑了回去。
煙剛剛點燃,艾德琳就掐滅了,“我不應該在這裡抽煙,萬一有火災呢。布魯斯,讓他們都離開。”
班納博士知道這個決定對艾德琳而言太難了,“記得,這是我逼你做的。”
“不,我們兩個人早就分不開了。”艾德琳一起走出叢林,“我不喜歡解釋,你來搞定他們。但這也隻是一種冒險,我不确定能有多大的效果,還是要送他去醫院,醫院——對了,那家醫院已經是我的了,讓他們把米奇送到我的那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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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納博士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勢态度,讓所有人走得遠遠的,包括曼迪。
他對曼迪說,“你想讓你哥哥活着,看着所有人,在今天,在以後的每一天,都閉上嘴巴。”
“你們要做什麼?”阿福問。
“給他催吐,但是方式有點特殊。”班納博士的回答也就是騙騙孩子們。
曼迪相信艾德琳,她撿着地上的一根柴火棍,“聽到沒,都給我回營地,煮咖啡,再把午飯加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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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的都做了以後,班納博士觀察着米奇。
艾德琳整理着自己的繃帶,她此刻非常讨厭一個接着一個的謊言,但是,她更害怕秘密被這個世界發現。
“救護車大概還需要十五分鐘才能到。”艾德琳查詢了急救車的信息後,坐在地上數樹葉,她問布魯斯,“你當時,疼嗎?”
“我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描述。”那是班納博士最不願意提到的回憶。
“我不喜歡完全失去意識,所以,我沒選完全麻醉。這是個錯誤的決定,我能聞到自己的肉,也能聽到骨頭被打磨的聲音。”艾德琳開始通過顔色的區别把樹葉分類。
“你已經離開了。”班納博士同樣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言語。
“恐懼,永遠存在。”艾德琳指着自己臉上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的疤痕,“那個布魯斯·韋恩,他應該隻是個普通人,肉體凡胎的普通人。我表現得足夠不喜歡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