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知道,這是一個夢。
她同樣知道,應該快點醒來,但是——這是個很好的夢,她的心裡很暖。
“布萊恩,是你嗎?”她敲了敲房門,布萊恩坐在落地窗前,陽光落在他光溜溜的機械腦袋上。
艾德琳所有的惡趣味大概是從布萊恩身上學來的,她擡手擋着折射到眼睛上刺眼的光,卻發現一道彩虹落在手臂上。
“我在這裡裝了一塊三棱鏡,你說過,你們那裡的說法,這叫彩虹?”布萊恩指着自己的頭頂。
“你做這些哄我的事情,是為了取得我的原諒嗎?剛剛過去的三個月,我為了你的一句話,跑了整整五個星球,我快七十二個小時沒有睡覺了!”
“看在彩虹的份上,告訴我,你得到我們需要的東西了嗎?”
“喏,星際聯邦的任命書,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直系長官。”
“我們更近一步了,不是嗎?”
布萊恩冰冷的機械身軀擁抱着艾德琳,那是比春日陽光還要舒适的溫暖,“如果能在原本的星球遇見你就好了。”
“哪來的那麼些如果,艾德琳,我不理解你所在世界的大部分概念。但我一直都知道,你愛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甚至那些曾經傷害你的人,你也并沒有那樣恨他們。即便我們隔着無法觸及的宇宙,但我一直都會知道,你會重新擁有那些愛意。”
艾德琳笑着,她同布萊恩坐在窗前,彼此說着這三個月來的趣事,突然,布萊恩推開了她,“你知道你快發臭了嗎?你身上是什麼?艾德琳,你為什麼渾身是血?”
***
“布萊恩,我頭疼——”
這是昏迷中的艾德琳始終在重複的一句話。
班納博士安排好的醫療組接手了艾德琳的治療,“請放心地交給我們,您同樣需要治療,霍奇探員!”
霍奇終究是支撐不住,暈倒在地上。
***
有一點,瑞德始終不知道——“伯尼”從來都不隻是艾德琳。
奧布萊恩将“伯尼”對救護車的示警發了過來,等羅西探員趕到醫院時,霍奇也恢複了意識,他逐漸清醒,同時也同樣發現了關鍵的問題,“救護車!”
***
如果此刻艾德琳還在清醒的狀态,那麼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情注定極其複雜。
光着腦袋的急救人員把匕首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很順利,不是嗎?這一切都為了符合你們的常規流程。”
是啊,常規流程。
首先,在紐約這座城市的不同地點,制造多起随機槍殺案件。
然後,這座城裡會發生大面積的群衆恐慌。連軸轉的警方,被困在應對群體恐怖襲擊困境中的聯邦調查局和國土安全局,他們會制定出那個常規流程。
比如,再次發生襲擊案件時,在确保區域徹底安全前,不會有任何急救人員出現。
這種情況下,重傷的警員會孤立無援。他們會在自己制定出的絕望中,等待死亡。
那麼這個時候,一輛如天神降臨的救護車,搭載着重傷的聯邦探員的救護車,會在這座層層封鎖的城市裡暢通無阻。
這是最好的,把炸彈帶入這家醫院的方式了。
隻是,為什麼和霍奇探員上車的,不是那個更麻煩的女探員呢?
無所謂,他們終歸是殊途同歸。
他看着面前的幾位探員,露出了平和的微笑,“山姆在等我了,不是嗎?”
摩根輕蔑地笑着,“他的确坐在警局裡等你。”
“别想欺騙我。”光頭的另一隻手舉起手機,“我會——”
一團熟悉的網狀物裹住了那部手機,“你會什麼?你會發現你惹錯人了。”
“又是你?”摩根放下槍,并且示意其他人,“他是——算是我們這裡的。”
考慮到人足夠多,彼得沒有用自己的蜘蛛網裹住光頭,“他也是你們的了。”
然後,他看着身後的醫院,看着醫院裡亮着的燈,他似乎理解為什麼艾德琳隻是遠遠地坐在那裡發呆了。
“小蜘蛛,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救護車的喇叭響起,韋恩看着依舊在倒計時的炸彈,“可能,我需要你們那位加西亞女士的幫助。”
“需要她做什麼?”摩根問。
“在三分鐘内,幫我導航到一處空地。”
***
“你知道,我現在真的把命交給你了嗎?”韋恩聽着電話裡加西亞緊張地“導航”聲。
“你在和我說嗎?”彼得和電話裡的加西亞同時問了出來。
“現在,是偉大的加西亞女士。馬上,該輪到你了。”韋恩他看到了那處目标空地,他對電話裡的加西亞說,“有機會希望我們再見。”
挂斷電話後,韋恩讓彼得踹飛了車門,“小子,接下來看你的了,别讓我們住進同一間病房,你知道她的恢複能力有多可怕嗎?我不指望你和我一樣,但我不希望是最後一個出院的。”
“别給我太大的壓力,她說了,我不太适合過高壓力式的培養。”彼得深呼吸,“我數到三,怎麼樣?”
“你也不應該在這個事情上和我商量,就現在!”
謝天謝地,他們都在外衣下穿着戰服,彼得看着被自己蜘蛛絲割破皮膚的韋恩,“看來,我忘了正常人是難以承受這樣的反作用力的。”
韋恩掏出耳朵裡的耳塞,“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你看過一本書嗎,《燃燒的荒原》?”彼得問得很無厘頭。
“感受到腎上腺素了嗎?還有快跳出嗓子眼的心髒。”韋恩看着燃燒中的車輛,“不是每次行動,都會無人傷亡。”
“如果不算前面那些無辜的平民的話。”彼得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那個一面之緣的受害者,麗娜的前主人,他問韋恩,“韋恩先生,你說,他們做這些事情,為的是什麼?”
“他們也把這些叫做理想。”韋恩拉起彼得,替他摘下頭套,“但你說得很對,任何主義的實現,都不應該通過踐踏生命和傷害無辜者。”
“那你說我們回去了以後,她是不是已經康複了?”
“你的理想主義已經走向魔幻主義,她不是機器人,按個重啟就複原了。”
“或許,我去給她買一個蛋糕?”
“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彼得,聽我一句勸——”韋恩摘下自己的頭套,“你多大來着,十五六歲?在你滿十八歲前,她大概率會像縱容一個嬰兒一樣縱容你,但是,當你年滿十八周歲的那天,你會知道她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小心眼和小脾氣。”
“你知道,我會和她告狀的。”
“我就知道,我不應該忘了你們都是所謂的‘年輕人’。”
紐約的夜色裡,應該有很多夢。
有的關于夢想,有的關于回憶,有的關于遺憾,當然,也有很多,關于愛意。
夜色裡,布魯斯·韋恩搭着彼得·帕克的肩膀,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似乎他的左腿受了點輕傷。
如果觀察的更仔細一點,似乎剛剛韋恩先生把一個東西塞進了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