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更可怕地出現了。
艾德琳平靜而殘忍地掙紮着,她對于蜘蛛絲割裂自己的手腕毫無反應,就好像并不在乎這隻手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
“别這樣,艾德琳,别這樣。”彼得撲了上來,卻被艾德琳一腳踢到一邊。
彼得試圖再次控制艾德琳,但除了讓她那條白色的裙子變得更紅之外——他快要被這血腥味逼瘋了,他不應該傷害艾德琳,但他不得不傷害她。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艾德琳用尚且完好的那隻胳膊掙紮撐着身子,她扶着牆,緩慢地站起。她觸碰着自己留在白色牆面上的血痕,“看,存在的都有痕迹。沒有痕迹的,就不應該存在。”
她又一次舉着剪刀,她看向瑞德,又看向彼得,“我太累了,它為什麼要存在,為什麼是我?無時無刻,我在控制它,它也在控制我。誰會想要在我面前成為一個毫無隐私的透明人呢?誰又會放着一台機器不加以利用呢?所以,我想把它挖出來。”
“不,艾德琳,你——”瑞德知道自己會有多少種談判技巧,會做出多少行為分析,但他隻能蒼白無力地說着“不”。
彼得再一次的試圖用蜘蛛絲控制艾德琳,但艾德琳不在乎,她野蠻地用自己的肉、體反抗着,一條又一條的傷痕,出現、愈合、隻把鮮血染在毛衣上。
但是,受傷,哪怕重傷,也總好過她自己給自己開瓢。
彼得又一次被艾德琳摔飛,他喊着,“博士,這到底怎麼了?”
“這個地方有問題,我們似乎被集體‘洗腦’了,每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偏執中,當莫爾斯先生一邊喝着酒一邊和我說他自從瑪麗安出生後就戒酒了,我突然發現他很不對,然後每個人都不對。”
“是的,我也知道不對,現在不是心理分析的時候,你能不能說一點讓她不要繼續給腦袋上紮洞的話?”彼得已經帶着哭腔,“能幫幫她嗎?”
瑞德舉着雙手,緩慢地走近艾德琳,“艾德琳,當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布萊恩告訴你,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可你依然選擇來到這裡,而不是跟着他去他的家鄉,對嗎?在你的心裡,這裡,才是你的靈魂所在。如果你不再信任你的大腦,那麼就相信你的靈魂。你的靈魂裡,裝着你的過去,你的現在,你的未來。你閉上眼睛,感受你的靈魂,這個世界裡每一個愛着你的人,他們的溫暖都在裡面。艾德琳,不要害怕,你不會再次成為任何人的傀儡。”
艾德琳舉着剪刀的手并沒有放下,但她依舊閉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間,瑞德朝她身後的墨菲點點頭,墨菲沖了過來抱住艾德琳。與此同時,彼得終于成功地搶走了那把“開瓢利器”,瑞德撿起地上的書,猶豫着要不要再次砸暈艾德琳來确保一段時間的安全。
好在,他不敢下手。
彼得想出來的辦法是用厚厚的被子裹着艾德琳,再用蜘蛛絲裹着,這讓艾德琳看起來像一個蠶繭。
等忙好這一切後,彼得和瑞德才發現坐在地上的墨菲很不對勁。瑞德拉開墨菲的衣服,入眼是一道道傷痕,尤其是他的胳膊。
“可以的話,你們是不是應該去樓下看看其他人,瑪麗安,還有我爸媽,别讓他們發現,不要暴露艾德琳的秘密,包括這些。”墨菲眼神不錯,他指着艾德琳房間裡的一個緊急醫用箱,“我學過一點兒,可以暫時給自己包紮,總不能讓彼得也把我包成蠶繭吧。”
瑞德身上還算幹淨,他同彼得商量好,自己負責樓下,彼得負責樓上。
彼得一直揪着自己的頭發,快把自己揪秃了,他一點兒也不敢看艾德琳,“等班納博士到了就好了,博士有辦法的,不管什麼毒什麼藥,都有辦法的。”
“不可以!”安靜了沒有多久的艾德又開始掙紮,“彼得,攔着他們,他不能出現在這裡!”
艾德琳的理智開始重新搶奪她的大腦,痛苦再次出現在她的臉上,“這裡應該是安全的,應該是完全在我掌控之下的。在這裡,每個人都應該在我的保護之下,在這裡,不應該有人受到傷害。可我在做什麼,我出現在不屬于我的時間裡,帶來傷害。”
彼得至今不知道班納博士因何不同,甚至他确信,這個秘密有艾德琳知道。所以,他會替艾德琳,守好這個秘密。
他又給艾德琳纏了一圈又一圈,這已經是一個充分圓潤的蠶繭了,他把那本書放在墨菲手裡,“你信我的,砸她頭沒什麼大問題,隻要她喘着氣,隻要不是她自己動手,都好說。”
然後他拉着瑞德出去收拾殘局,“博士,樓下交給你。放心,艾德琳不會對他下死手的,不然剛剛我們就已經在收屍了。”
墨菲:我應該感謝你送來的“兇器”,還是要感謝你的“理解”?
瑞德:放心,我應該放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