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半,謝謝你的大力配合。”芙洛拉笑眯眯地拿起一枚金币,吹了一下,一種重低音效果的嗡嗡聲響起:“妖精的古金币,純粹的金。我們航行的時候可能會碰到妖精集市,到時候你可以拿它們換些有意思的東西給你的弟弟。”
“你怎麼知道我有……”邁克羅夫特在說了一半停住了。
“我是一個精靈,我看得見你靈魂上感情的牽絆線,其中非常顯眼的一根代表着手足。”芙洛拉從腰間取下一個刺繡着精美花紋的袋子。
“這個也給你,當錢袋吧。”
“謝謝。”邁克羅夫特看着對方格外真誠的目光,心裡五味雜陳,但是不得不說此時他才真正松開了心裡那根一直緊繃的琴弦。
這一放松,他有些尴尬地發現自己的腿有點軟,背後也完全被汗水浸透,如今被海風一吹,格外寒冷。
芙洛拉也發現了她的戰利品,此時正在強撐,于是她招呼道:“大家加快速度,時間不早了。”
他現在的新同事們紛紛響應,繼續起剛剛沒有完成的扔人環節。
“等一下!”邁克羅夫特按住了妖精少女的手:“我已經答應幫助你找東西了,那些無辜的人,能不能請你放過他們,船長。”
“這個嘛~”芙洛拉擡起頭,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摸了摸下巴,笑得很好看:“我可以讓你親自扔你的那個同伴。”
邁克羅夫特的心重新沉重了起來,剛剛回暖的心情重新跌入了冰窟。
是啊,他們不是人類,他居然因為僥幸的成功而對這些生物有了期待。
他慢慢松開手,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被推下海的旅客,他要牢記這一幕,記住這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是怎麼被謀害的,總有一天,他要……。
“你喜歡《暴風雨》這出劇嗎?”芙洛拉突然反握住了他即将松開的手:“其實,今天我的角色設定是普洛斯彼羅。”
“是嗎?真有趣?”邁克羅夫特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地這麼說道:“我也有幸在您這幕盛大的演出裡扮演一個角色嗎?”
“當然,你是蜜蘭達。”
“蜜蘭達?”邁克羅夫特活生生被對方這無厘頭的角色設定拉回了現實:“那是女主角,是不是不太适合讓我來。”而且還是她角色的女兒,這是什麼奇怪的關系,性别和身份都不對。
“不,這個讓你演剛剛好。”芙洛拉故作深沉地說。
然後她突然聲情并茂地背起了第一幕的台詞。
“啊!抹幹了你的眼淚,
放心吧。
你眼看船沉了,這悲慘的景象
直打動了你心坎深處,叫你難過;
可我憑着法力,早就安排妥當了,
一個人也不會遭到——
不,哪怕是
一根毫發,
也不會受到損傷,
盡管你眼看船兒快沉了,
隻聽見
船上的人在大哭大喊。
坐下吧;
現在也該讓你知道了。”(引用自《暴風雨》)
在被一波實在算不高明,應該說完全沒有什麼朗誦技巧的台詞棒讀攻擊後,邁克羅夫特看向那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妖精少女,愣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知道什麼?”
“當然是知道今晚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說,隻是一場記不清的夢。”芙洛拉牽着他的手,帶他來到甲闆邊緣:“來吧,就剩下最後一個人了。”
邁克羅夫特在她的引導下,親手将法拉教授扶起,推向了塞壬們盤踞的海面。
随着教授的入海,籠罩在這片海域的烏雲和狂風緩緩散去,一抹金色從海平線躍起。
“啊,天亮了呢。”他聽見身旁的少女輕聲說。
邁克羅夫特再次低下頭,他看到的不再是大海,而是翻滾的白色雲層,在那雲層的間隙,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艘熟悉的郵輪正在沿着既定的航線完全行駛。
“咳咳,我覺得你可以從現在就開始思考,怎麼和家人解釋你突然從海上憑空蒸發的事情。”芙洛拉得意地搖頭晃腦着說:“不要編得太離譜哦,不然沒辦法收場,要知道……”
“不是誰都像我一樣有着世界第一的演戲水平,你說呢?福爾摩斯先生。”
邁克羅夫特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得彎下了腰,他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淚。
“您說得對,船長閣下。您确實是最優秀的演員,我可是完全上當了呢。”
在下一刻,突然的睡意襲來,他的精神再也無法強撐住眼皮,他就這樣任憑自己的意識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