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紅。
真的很紅,紅的很明顯。
倉橋唯不是指眼前這位女生的衣服,而是對方的臉。
四個人在咖啡廳對向而坐,暖光打在頭頂,咖啡的香味充斥着整個咖啡店。
“靜香”,哦不,在電車上偷看她23眼的女孩子此刻盯着桌面,耳朵通紅。
如果眼睛能射出激光,桌子一定會被盯出一個洞來。
“......”
沒人說話。
紅衣女生死活不肯和她坐同一邊,于是倉橋唯旁邊是夏油傑,對面是和女生隔了一個宇宙的五條悟。
兩個男生此刻在假裝看菜單。
倒也不是他們不想說話,一旦兩個人投以視線或是出聲,“靜香”就會低下頭,幾乎要躲到桌子下面。
“那個...”
倉橋唯忍不住打破這安靜到窒息的氛圍。
“您您您您您您好,我,我很喜歡您唱的歌!”
“......”
太棒了,先帝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天就聊死了呢,今天下三分,可咱們已經是遍體鱗傷了的說。
【什麼歌?】
五條悟從菜單的縫隙裡用表情詢問。
【我不知道!】
倉橋唯把求救寫在臉上。
【啧。】
少年毫無聲息地做了個“low”的手勢,表情像電視裡的不良大叔。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記得我有唱過什麼歌。”
15年來,倉橋唯從未有像最近一樣的挫敗感。
日向葵?
不認識。
術式?
不知道。
記憶?
沒有的。
現在來了一個說很喜歡她的歌的人,倉橋唯已經想破罐子破摔了。
“是...呼!...是倉橋唯前輩對吧?”
女生深呼吸,終于一口氣流利地說出一句話。
“...嗯。”
第一次被喊前輩,倉橋唯有點不自在。
“那就沒錯,聲音也是一樣的。”
對方從随身背包裡拿出一隻随身聽。
“【雨が溶けないように】”
(不能讓雨融化)
“【傘をさして】”
(就将傘撐起來吧)
語氣要冷淡一些,但幾人也都聽出來了,的的确确是倉橋唯的聲音沒錯。
但倉橋唯伸手指了指随身聽屏幕:“可這裡的演唱者寫的是Myosotis?”
“嗯?我是從...”
“!!忘了做自我介紹,突然打擾真的很抱歉,我叫骨川茜。”
骨川終于意識到自己還沒自報家門,急急忙忙的解釋道。
“怎麼是小夫的姓?”
五條悟忍不住吐槽。
“......雖然我也不知道小夫原來姓骨川但你先别說話她又躲起來了!”
“對對不起,這這這這是我的問題。”
“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
倉橋唯不得不充當外交大使。
坐在她斜對面的骨川茜避五條悟如蛇蠍,盡力地縮小着與之的距離,以至于少年像一隻路過被嫌棄了的貓,滿臉不爽:【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我怎麼了?】。
“我...我比較害怕男性。”
“那要不還是和我坐一起。”
“不不不不不不用,正對着帥哥的臉...會會會更嚴重。”
“?對着夏油同學就沒事了嗎?”
“沒事的。”
“......”
接收到五條悟【沒錯,隻有我是帥哥】的信息,夏油傑突然也有點不爽。
“因為他長的很像我的哥哥。”
一旁的兩個人默契地瞟了一眼夏油傑的劉海。
“?”
“哥哥他雖然看起來很兇,但其實是很溫柔的人。”
“但你是怎麼認識我的,你說的哥哥,我也沒有印象?”
還有這聲音和她一模一樣的歌手。
“是日向前輩告訴我您的名字的,我今年三年級了,明年就會去東京上學。”
說這句話的時候,對方的語氣多了份喜悅感。
“但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聯系不上日向前輩。”
“你是說日向葵吧,半個月前,她跳樓自殺了。”
白發少年輕飄飄地将事實陳述出來。
“!!!”
盡管夏油傑和倉橋唯想阻止,然而已經晚了。
“不然呢,現在不告訴她,難道要讓她從北海道大老遠跑到東京後再得知消息痛哭一場?”
“...怎麼會?”
就像五條悟所說的,骨川茜現在就快哭出來了。
眼眶也變得通紅。
“事實就是這樣,你沒收到日向葵死亡的消息,而這個家夥,現在被他們學校的人當成兇手。”
少年放下菜單,指着自己對面的人。
“不可能!她當初來東京就是為了來見倉橋前輩。”
“目的是?”
“我記得說是為了什麼約定。”
“......"
沒有想象中天崩地裂的崩潰,隻是長久的沉默後,骨川茜又再次開口:“...自殺的事是真的嗎?”
“是真的,她的遺書在當天晚上,用轉寄的方式到了警局。”
事先将内容寫在比較薄的信紙上,再将另一張信紙邊緣塗滿膠水粘在上面一層,這樣遺書的内容部分就可以通過撕掉邊緣部分而不被破壞,之後粘上一張混淆視線的明信片,除非是仔細觀察信件的厚度,根本察覺不出端倪。
在北海道轉寄信件的人便是這樣,本來隻以為是明信片,替日向葵寄完後遭到了警察的調查,調查過程中又被發現是個逃了很久的通緝犯。
就像是精心計劃過後的巧合,信件在日向葵死亡後抵達警局。
“這是遺書的照片,落款是日向葵。”
夏油傑拍下來的事故報告照片恰好派上用途。
【執行正義需要正義的程序,殺人的後果,以我一個人的死亡來承擔。】
“...确實是日向前輩的字。”
“她的課桌上還刻着一句話。”
“【但我會一直看着你們。】”
“所以,你果然知道些什麼對吧?”
在夏油傑出示照片的時候,五條悟也在觀察,對方看到“殺人的後果”幾個字明顯想到了什麼。
“可能和以前的校長有關。”
骨川握緊手中的咖啡杯。
燈光倒影在黑色的咖啡裡,混合了化不開的陰霾。
“偏遠地區的鄉下,比真正意義的鄉下要更荒蕪,學校也很少,我們的學校是唯一的封閉式管理學校,至少在我眼裡,它其實更像是個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