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不一樣。
『傑。』
除了第一次見面時喊的“怪劉海”,五條悟開始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是五條悟的直覺嗎?
還是偶然?
“......”
倉橋唯停下腳步。
“有些事情,知道了後,就不能當做沒有發生。”
她回頭看着少年。
“硝子說過,名字是最初的詛咒,但它也是一種祝福。”
“傑。”
僞裝。
安慰。
謊言。
“你成為咒術師的理由,真的是為了保護别人嗎?”
這句有些失禮的話,直指問題的關鍵。
有些事,不說是不會知道的。
如果她不習慣說謊,她現在一定無法發現對方的謊言,正是因為她曾經也是個謊話連篇的人,她才能問出這句話。
“......”
她看見對方歎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是也不是。”
少年将手插進了口袋裡,低頭,看向自己召喚出的咒靈。
術師的人生,在與周圍人截然不同的時候,會出現偏差。
“保護一個人遠比殺掉一個人更困難。”
“即使這樣,也會有做這些困難之事的人存在。”
這是他所了解的道理。
“強大之人保護弱者,傑出之人所行正義。”
黑發少年伸出一隻手,握成拳頭。
“【————吼————!】”
破空的聲音響起,一道黑影風馳電掣地急劇而下。
“!!”
倉橋唯的發絲被吹亂,微光中咒靈的眼瞳倒影她驚愕的模樣。
鋒利的爪,尖銳的牙齒,猙獰的臉近在咫尺。
夜晚的野獸,有着蝙蝠的外形。
“【■■■■■■■■】”
卻一瞬間,地下有東西破土而出,一口将這個咒靈吞入腹中。
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什麼都結束了。
“保護是強者使用力量的形式。”
“無關名字,也無關出身。”
“成為咒術師,是因為我想以這種形式證明自己。”
少年的語氣有着斬釘截鐵的自信以及狂妄。
像是在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隻用了一招,解決掉這種突襲的咒靈。
這就是真正的一級術師。
“......”
夜晚回歸寂靜,咒靈的背影如同高塔般可望不可及。
倉橋唯覺得硝子說的一點都沒錯。
咒術師需要的是自我。
至此,看起來永遠彬彬有禮的少年終于展露他的本性。
『夏油』,『心術不正之人』,『異端』,『外道』。
從一出生就被賦予的詛咒。
『傑』『『英傑』,『英豪』,『英雄』,『豪傑』。
從出生起就被賦予的期望。
術式是控制咒靈就要被視作邪門歪道嗎?
何為正道?
何為外道?
佛祖肅穆,發型一絲不苟。
少年就留了額頭的這縷劉海。
佛祖明悟,傳說擴耳象征智慧。
少年就戴上了這枚不是耳擴的耳釘。
佛祖清淨,身着袈裟而肅穆。
少年就穿上了這件象征不良的燈籠褲。
他和五條悟一樣,是一個因自我而成為咒術師的人。
驕傲,自大,絕對的自信與實力。
最适合成為咒術師的特質。
漆黑的少年擡眼看着她,眼中卻沒有她:“總有一天,我會用自己術式,用自己實力證明。”
“我是最強的。”
隻為證明自己所行之事,皆為正道。
“......”
倉橋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你仍對詛咒一無所知。】
黑夜無邊無際,像是再次看到了夢中阻礙在面前的那面牆壁。
這是第一次。
明明知道經驗的差距。
明明看見理念的懸崖。
明明理解經曆的不同。
面對實力上的壁壘,她卻有了一種不甘心的心情。
就像歌姬前輩說過的野心。
燎原地燃燒。
“那得先打敗我吧?”
這熟悉的感覺。
這嚣張的語氣。
這突然出現的反問句。
“五條同學?”
回過頭,倉橋唯果然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看來都結束了?晚上好~”
硝子緊随其後,跟着五條悟從田野後方走進。
“硝子,你們怎麼來了?”
夏油傑早就感知到了有其他人接近,隻是不能确定身份。
“有笨蛋說要來吃紅豆餅。”
棕發少女幽幽抽了一口煙,語氣歡快。
“怎麼都被祓除了?也沒給我留一隻。”
白發少年抱怨道,拿着紅豆餅嚼啊嚼,東瞅瞅西看看。
荒蕪的田野,别說咒靈了,鳥都沒有。
“你是咒靈操使還是夏油是?留一隻給你吃?”
“對哦,傑你是不是已經吃過了,那紅豆餅不給你了。”
五條悟生怕自己的好友不生氣,說完吐了個舌頭做鬼臉。
“...不了。”
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夏油傑他也沒有很想吃。
等等。
展開結界的蝙蝠咒靈好像還在獨眼咒靈嘴裡?
意識到什麼,他看向自己從地下召喚出的咒靈:“...吃掉了?”
“【■■■■■■■】”
“獨眼”眨眨眼,看着自己的主人,一臉無辜。
“......”
夏油傑本來還想收服這個咒靈來着,能夠展開這麼大範圍的結界,術式相當稀有。
但是已經吃了變成咒力,他也沒法讓自己咒靈吐出來。
“那就繼續去找失蹤的那位女士吧。”
倉橋唯見狀提議道,任務還沒有全部完成。
她很擔心失蹤的人。
“你說的是比奈車站附近失蹤的人嗎?”
硝子詢問道。
“辣(那)個發帖的人在山裡的小木屋。”五條悟吃了一口紅豆餅又繼續含糊不清地說:“窩(我)從比奈車站過來,正好發現傑的咒靈,跟着走了一圈就找到了那些人。”
幾個人非常慘。
有兩個幾乎可以确認死亡,因為松田通過空間移動把人丢進結界。
而結界裡是夏油傑祓除掉的那些咒靈。
松田在用人類飼養咒靈,每次和幾個人彙合投放食物都是通過空間移動。失蹤的人他們也找不着出口,被困在沒有信号的大山裡将近兩年。
“摔了腿的,硝子治好了,還有兩個自己跑進深山的倒黴蛋。”
“不過那和我們沒什麼關系,已經有專業的搜救隊進了山,我們咒術師的任務就結束了。”
“?這麼好找?”
這就解決了?
這任務結束的也太快了吧!!!
“深山裡沒有多少咒靈,所以咒力殘穢非常明顯。”
硝子替吃東西的人解釋道。
五條悟把嘴裡的紅豆餅一口吞下,驕傲地說:“就算那個山田想方設法地掩蓋痕迹,也逃不掉我的眼睛!”
“他叫松田。”
“反正不是好人,随便吧。”
死刑是逃不掉的了。
白發少年咬着紅豆餅,把手上的塑料袋展開,放到兩個人面前。
“?謝謝你,五條同學。”
從塑料袋裡拿了一個紅豆餅,倉橋唯安心了。
終于可以結束這個任務了。
這裡太黑了。
“晚上也有賣紅豆餅的嗎?”
夏油傑沒有拒絕五條悟的請客,因為他也餓了。
“運氣不錯,碰到一家深夜還在營業的居酒屋,店主連紅豆餅都會做。”
“好甜!!!”
“......”
吃紅豆餅的一個人表情扭曲,一個人失去表情。
“五條喜歡的食物,你們應該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才對。”
“怪不得硝子你不吃...”
“你們還餓嗎?既然任務結束,我們去剛才那個居酒屋吃烤串吧。”
硝子提議道。
“好耶!”
“我要檸檬雞塊草莓蛋糕烤鱿魚蜜瓜蘇打配菠蘿漢堡。”
五條悟發出了贊同的聲音。
“......”
夏油傑卻留在原地,表情困惑。
“怎麼了,傑?”
“......”
聞言硝子和五條悟都扭過了頭。
頂着兩個人的視線,倉橋唯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傑同學?”
“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夏油傑坦然接受了這個稱呼,面不改色地說道。
“你們兩個做了什麼?”
五條悟狐疑地問道。
“沒什麼,想不起來了,估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走吧。”
“?什麼啊?”
“笨蛋不需要知道。”
“又是這樣!!!硝子你借傑的打火機的時候也是這句話!!”
“到底是什麼啊?!!”
見三個人都走了,五條悟不滿地問道。
“五條同學!五條同學!你想不想吃烤棉花糖!”
“!我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