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看見你的身影』
【『究竟有什麼不同?』】
這句話會得到答案嗎
【這句話會得到回應嗎】
就這樣
屬于我的故事将會結束
【屬于你的故事即将開始】
這是隻有你能做到的事
【這是隻有我能明白的事】
所以無論怎樣的結局都好
【所以無論怎樣的開始都好】
快醒醒吧
————
“......”
“我還以為你會更遲鈍,豆腐男孩。”
“這首歌是你寫給那家夥的。”
五條悟拿着樂譜肯定道。
雖然有些地方他不能理解。
但——
“『故事将要結束』是什麼意思?”
“或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她想起夏夜的螢火蟲,想起夜晚透明的幽靈。
“在葵自殺之後,我,或者說不止是我。”
“我和她都意識到一件事——”
“『人類死亡之後原來還有靈魂的存在。』”
生與死的間隔,處于黃泉兩岸的人永遠隻能匆匆一别。
“這真是太好了。”
“?”
“就像你說的。”
“這意味着每個人的故事都是倒計時。”
“無論是見不到的人,還是無法見到的人。”
“在生命的盡頭,我們都會再次相遇。”
微風穿過綠意盎然的夏天,穿過略帶濕意的湖面,吹散少女柔軟的發絲,最後擁有了形狀。
就像飛蛾撲向火焰,就像花朵開始枯萎。
晚霞如火焰燃盡天邊,徒留兩個人金色的餘晖。
【■消失的貓。】
【■湖水。】
【金色。■】
【■價值。】
【死亡■】
少年突然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她想死。
因為死後就能再次見到所有人的靈魂。
無論是日向葵還是她的父母還是路邊的小貓。
這重逢比永别更吸引人。
【必須說些什麼。】
五條悟的直覺如此告訴他。
不這麼做的話。
【好像會再也見不到這家夥。】
“那算什麼?為了已經死掉的家夥去送死?”
“這就是你做這些事情的目的?”
【不對。】
“或許我們隻是厭倦了。”
倉橋唯回答他。
“厭倦和大家作為術師的生活,厭倦不确定的未來。”
【不對。】
“你這家夥不是說過要當特級咒術師的嗎?”
“『隻是想當個普通人』,曾經我也說過這句話。”
是的,五條悟還記得,那時是倉橋唯哭着說的。
“喂,你這家夥答應過我的吧!”
“可『她』現在為什麼不肯回答你。”
“......”
【不對。】
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被他忽略了。
『并肩作戰的同伴。』
『值得信任的朋友。』
是什麼讓她放棄這一切?
五條悟不認為倉橋唯過去想做咒術師的想法是一時興起。
但他也不想笃定對方就是這樣一個說話不算話的家夥。
因此他快速地思考着。
【■嚴重且持續性的危險或者創傷】
【大腦發生嚴重解離來封存記憶,讓身體仍然有活下去的可能■】
硝子的話語忽然回響在腦海。
【■這種症狀是一種大腦保護機制】
『失憶。』
【■■■隻要『她』潛意識拒絕回憶,那些事情就注定無法從我的口中說出,即便這是我與葵的約定。】
【這不是一件壞事。■■■】
【■■■一旦恢複記憶,另一個我做出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放棄做咒術師。】
【■然後将你們也全部遺忘。■】
『謊言。』
【■唯,或許有一天你會想起來一切,又或者她會再次告訴你。】
【對不起,忘記我吧,唯。■■■■】
『自殺。』
【■■說起來,夏油,唯他的父親也是術師?】
【好像是的,坐電車的時候■■她提到過。■■】
【她的父親■■在她五歲的時候■■。】
【失蹤了。】
『失蹤。』
【■■為了生存下去,大腦發生嚴重解離來封存記憶,讓身體仍然有活下去的可能。■■】
【■■■導緻唯人格分裂的持續性傷害,或者說是危險,到底是什麼?■■■】
所有斷開的線索最後指向了一句話——
『人格分裂,歸根到底是一種保護機制。』
“喂。”
五條悟猶豫不定地開口。
他忽然想起她在學校裡變白的臉色。
他想起來她在看不見五指的叢林裡亂走。
他想起她在醫院時的恐懼。
他想起她總在害怕深邃的夜晚。
“5歲那年。”
“你的父親,那家夥真的是失蹤了嗎?”
那時倉橋唯在電車上回答他和夏油兩人的答案是『失蹤』。
“......”
“童年的時候,我總是覺得大人出去的一天怎麼會這麼漫長。”
身高還不及桌子的年紀,對孩子來說,一切東西都很龐大。
很巨大的門,很空蕩的房間,很遠的路。
“附近的小河像海洋一樣廣闊。”
“居住的房間像山洞一樣空曠。”
小河,湖泊,海洋。
湖泊會分流出河水,而河水終将流向大海。
時至今日,五條悟才察覺到倉橋唯的謊言,這謊言甚至連同她自己一起欺騙。
“【對不起,爸爸一定會回來的。】”
“但那天,我的父親把他所有值錢的東西留在家中。”
“挽留的話沒能說出口。”
“我跟在他身後,從門口的小河走到樹林裡的湖泊,從樹林裡的湖泊走到岸邊的大海。”
從夜晚走到黎明。
“日出時的陽光和黃昏一樣明亮,是刺眼的金色。”
“越耀眼,越模糊,越直視,越忍不住流淚。”
看到男人在海面消失的身影,她一個人回到家中。
『爸爸不見了。』
她明知自殺的概念,卻如此說謊,讓謊言篡改自己的記憶,讓逃避貫穿自己的人生。
就好像這樣能讓重要的人終有一天會回到她身邊。
“别死去,别離開,别消失。”
“這些話都沒用。”
“豆腐男孩,你們又會在什麼時候離開?”
越重視的越害怕失去。
并肩作戰的同伴,值得信任的朋友。
這些倉橋唯不是沒有。
她隻是害怕失去,害怕再次聽到那句——
【對不起。】
母親因癌症而逝去,父親因母親殉情,朋友因詛咒也選擇了自殺。
害怕遇到的人再次走向死亡,就像詛咒一樣。
若是故事的結局并不确定,在既定的悲劇到來之前。
什麼都沒有開始就好了。
“......”
五條悟知道,他現在必須給出問題的答案。
他必須說服那個患得患失的膽小鬼。
因為這個令人讨厭的人格在誘導他。
因為這雙空洞的視線在提醒他。
因為這家夥在等着他。
“不會。”
“無論是傑還是硝子還是我,我們都不會自殺,更不會随随便便死掉。”
答案就在這家夥的歌詞裡,這是隻有他才能回答的話——
“因為我是最強的!”
五條悟揪住對方的領子:“所以,聽到了的話就快點回答我!”
“你這個膽小鬼!”
“......”
濕漉漉。
“喂,兔子哭多了會變成海兔子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麼,少年任由對方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腕上。
“......”
“我好像做了個很難過的夢。”
她想不起噩夢的内容。
她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哭泣。
她想不起來為什麼會突然在這個地方和對方說話。
“五條同學。”
有點久違的稱呼,五條悟知道他的下一句該說些什麼。
【これはあなたにしかできないことです】
(這是隻有你能做到的事)
【だからどんな始まりも】
(所以無論怎樣的開始都好)
“至少你現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