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你其實從一開始就想成為悟他們的推薦人了吧?”
古典到令人有種恍惚感的和室裡,幾人針對本次交流賽進行總結。
所有比賽都落下帷幕,一切事情仔細思考又有迹可循。
藍白發色的女性并未直接承認,而是微微一笑:“我們總是會忽略一些理所當然的事情。”
“路邊的一顆石子,天空的一隻飛鳥。”
“當年我參加交流賽的時候,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如今作為前輩。”
“倒是可以讓年輕人少走一些彎路。”
和五條悟相比,冥冥沒有顯赫的家世。
和夏油傑相比,冥冥沒有突出的術式。
用操控烏鴉的術式混出頭,這其中的煎熬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既然已經知道結果,為何不讓過程更加簡潔?
“不行。”
“關于五條悟和夏油傑晉升特級咒術師的事情,還需再議。”
坐在一旁的樂岩寺開口,打斷兩人的對話。
“嘉伸。”
“他們的實力不可否認,但咒術界有咒術界的規定。”
“『廣域的攻擊手段』,『通過數次任務得以确認的資質』。”
“這兩個條件缺一不可。”
拐杖被主人重重按在地面,以示其主意的不可改變。
東京校校長摸了摸自己長長的胡子:“可廣域的攻擊術式這點指向的隻有『領域』。”
“數十年來,擁有資質的術師寥寥可數。能夠掌握領域這一能力的術師更是在這寥寥可數的人裡萬裡挑一。”
“到如今為止,一級之上也隻有九十九一人。”說着,東京校長轉過頭看向老友:“嘉伸,将晉級的标準寬限一些如何?”
“就是因為晉級的條件太過寬限才會出現九十九一樣的特級術師!”
顯然,對于咒術師晉升條件上的問題,樂岩寺的觀點十分堅決。
“......”
胡子長長的老爺爺歎了口氣,也察覺到了另一人的沉默。
“夜蛾,你也認為如此嗎?”
“校長,事實上關于悟他們的晉升事宜,我還存在一些其他的顧慮...”
“強大意味着責任。”
“并未是對他們的實力有所小觑,但——”作為一年級班主任,夜蛾有自己的考量:“悟和傑終究是兩個孩子。”
“夜蛾老師,不經曆火煉的金子可是無法綻放光芒的。”
“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冥冥相信自己的眼光。
“以夏油君和五條君的實力,或許不久後的未來他們真的能夠掌握『領域』這種能力。”
樂岩寺沒肯定也沒否定,他擡眼看向夜蛾正道:“夜蛾,把五條叫來,個人賽勝利的獎金可以交付給他了。”
【順帶着還能敲打敲打那個臭小子】。
樂岩寺是這麼想的,然而他看見夜蛾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悟他們剛才比賽一結束,就跑出高專去市區裡玩了。”
“......”
“......”
“呵呵。”
在場的人都陷入沉默,隻有冥冥又笑了。
*
————
【19:39】
【傑同學:悟說下京區的京都塔像針管,(笑)。】
【19:43】
【五條同學:(圖片)】
【19:43】
【五條同學:這家夥不就是銅鑼燒嗎?!和果子和它哪裡有血緣關系了!!】
————
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
黑發少女倚着宅院連廊的欄杆,想要回複兩個人什麼,又放下手機。
下京的京都塔像醫療針管。
伊勢丹的阿阇梨餅根本就是銅鑼燒。
這些兩個男生覺得很有趣的事情對女生們來說實在是有點微妙。
——————
【19:46】
【硝子:隻知道一個勁和女生分享自己覺得有趣的東西的笨蛋真的很差勁。】
【19:46】
【:畢竟是第一次來京都,五條同學他們可能實在很好奇吧。】
【19:47】
【硝子:夏油一個東京人好奇還算正常,五條我就懶得說他了。】
【19:47】
【硝子:有時候也挺羨慕這兩個笨蛋的,打了一天還要在晚上逛京都。】
【19:47】
【:哈哈,硝子你沒去嗎?】
【19:48】
【硝子:沒,之前和歌姬前輩約好了,現在在居酒屋裡。】
【19:48】
【硝子:還在為比賽的事情不開心嗎?】
【19:48】
【硝子:看看歌姬前輩,(圖片)。】
【19:48】
【硝子:她一場都沒赢但是在開心地喝酒。】
【19:49】
【:噗...硝子...歌姬前輩這應該不是開心,是喝醉了吧。】
【19:49】
【:也沒有不開心吧,隻是有點感冒,想休息一下。】
【19:49】
【硝子:是嗎?那就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
【19:49】
【:嗯,謝謝你,硝子。】
————
“......”
捏緊手機,倉橋唯默不作聲。
或許硝子察覺到了,或許硝子沒有察覺到。
謊言傷人,總是最先傷害說出謊話的人。
若是不想麻煩他人隻得将自己的真實心情隐藏起來,可随之而來的愧疚感,又一點一點刺痛内心。
交流賽結束了。
勝利屬于東京校,但這勝利始終讓倉橋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們是最強的。”
這句勝利宣言屬于五條悟和夏油傑。
如同天空飄下彩帶,如同舞台聚焦燈光,如同不久前的那場演唱會,毫無改變。
再次站在這“觀衆席”,擡頭注視那兩個人的光芒。
【開始有些刺眼了。】
自出生以來就令咒靈膽戰心驚的存在。
【為何會覺得能追上他?】
在高專入學後就能自學成師的天才。
【為何會覺得能學習他?】
她突然為自己過去的想法感到無地自容。
隻因這個高專裡,沒有任何人像她一樣選擇逃避身為術師的現實。
如果她也能像五條悟一樣擁有充足的經驗,如果她能像夏油傑一樣有令人羨慕的天賦...
不對。
她真的沒有嗎?
一種令她恐慌的陌生感充斥心髒。
手機裡多出的照片、藕斷絲連的記憶,莫名其妙的詛咒。
剛才和禅院直哉的那場比賽赢的人是誰?
是她的副人格?
那...
夜晚的庭院,風吹樹葉,月光皎潔如積水,熄滅的手機屏幕裡折射那張最熟悉的臉。
倉橋唯突然對自己感覺到陌生。
【她是誰?】
“晚上好——”
“呀————!!”
從後方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倉橋唯炸了毛,手機一蹦三尺高,落在了他人的手上。
“...我的聲音原來很吓人嗎?倉橋小姐。”
半截青袖挽起,少年的語氣似乎有點委屈。
熟悉的眯眯眼和長發,倉橋唯認出來了眼前少年的身份:“相馬前輩?...你怎麼在這裡?”
扇子不離手,将手機還給一年級的後輩,相馬歎了口氣,開始文绉绉地回答:“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交流賽取得如此戰績,北原老師可是狠狠教育了我們幾個小時。”
“現在才結束。”
老師的啰嗦無論是在哪個學校都是一樣的,相馬揉了揉疲憊的太陽穴。
“倒是你,倉橋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賞月?”
“?我有在賞月嗎?”
“?”
“?”
“?”
兩個人面面相觑。
“噗嗤。”
相馬明白了,扇子半掩着臉笑了起來。
他面前的孩子滿臉都是【你在笑什麼???】
“賞月”隻是個客套詞,這孩子倒是在某些地方有點呆。
“好吧,我的意思是倉橋小姐為何一個人在這裡悶悶不樂?”
“...我沒有...”
相馬瞥了一眼某個一看就是有心事的後輩:“你知道嗎倉橋小姐,有一種說法是和陌生人聊天反而會更輕松。”
“你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什麼身份,更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和對方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