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給五條悟兩個人講了一個悲哀的故事。
這個故事确實是悲哀的。
主人公将“碎裂的現實”拼起。
主人公向這個世界上最普遍的常理發出挑戰。
主人公頑強且固執地努力。
可故事裡本該實現的奇迹卻變成了詛咒。
于是硝子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們覺得,”
“悲哀的是主人公,還是這個故事?”
*
“一定是這家夥搞得鬼,我不可能掉頭發!”
少年說的信誓旦旦,像是不想承認自己被咒具控制的事實。
“......”
他是不是有時候似乎缺少一些緊張感?
詛咒師也被這一出打岔吸引了注意,一隻手拿着稻草人,一隻手用力地撓起了臉上的疤痕:“就是...你的,白色的頭發。”
吐槽歸吐槽,幾個月的同窗時間,倉橋唯多少還是摸清楚了五條悟的思考方式,她在表面上維持着無語的表情,心裡想明白了少年的目的。
隻通過一根頭發就能控制别人的術式無論怎麼想都強的不合理。因此這個術式如果不是在施術條件上有苛刻的要求,就是在時間上有很大限制。
施術條件方面,對方既然能把如此之多的人變成稻草人,說明術式的咒力損耗并不巨大。
所以她推測這個術式并不能維持很長的時間,他們接下來隻需要拖延時間讓這個術式失效就可以改變戰局。
“你這家夥怎麼能肯定是我的!!”
像隻被人捏住爪子的貓,少年隻有一張嘴喵喵個不停。
“嘻嘻,因為,你動不了吧?”
可能是覺得少年有點吵,詛咒師開始掰起了稻草人。
稀碎的聲音出現,五條悟将注意力放在地面。
腳下濕潤的土地變成泥濘,黑色長發源源不斷湧出,将原地罰站的他向下拖拽。
“簡易領域?”
五條悟突然有了點興趣。
這個時候可不能光觀戰了,既然自己沒被控制,倉橋唯拿起事先藏好的武器,三步并作兩步砍向咒靈的頭發。
注意到黑發少女可以自由行動,五條悟有點不滿:“你這家夥怎麼不掉頭發?”
又是切咒靈頭發,又是用術式限制咒靈行動,某個人倒好,頂着又亮又圓的藍色眼睛關注别的,這讓倉橋唯有種想把刀拍五條悟臉上的沖動:“五條同學!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橋姬的傳說是把所有人拖下水對吧?”
“是這樣沒錯,你能用術式阻止她嗎?”
“你這家夥覺得我為什麼是這個手勢?”
五條悟頂着合掌向前的跳水運動員入水姿勢反問她。
倉橋唯這才意識到詛咒師為什麼要把少年擺成這個奇怪的動作:“...好吧,這樣就不能通過手印發動術式了。”
“省略手印發動術式的方法我還沒完成。”
“你,去把那個瘋子拖下水,我就可以活動了。”
五條悟看向兩人面前拿着稻草人的詛咒師。
“......”
“可!是!他!全!都!聽到了!”
對付敵人的計劃在敵人面前說那麼大聲,氣得倉橋唯在心裡用刀柄比劃對方那張漂亮的臉蛋。
計劃始終沒有變化快。
“■■陪我!■■■!!!!”
凝固地面的術式失效,被她靜止在水裡的咒靈破土而出。
“想讓這家夥陪你遊泳,拽我幹嘛。”
半截腿已經陷進泥沼地裡五條悟涼涼地說道。
“所以說現在是講這些的時候嗎!!”
“而且這不是沼澤地嗎?”
還是被五條悟的話帶歪了關注點,她确實有點在意這個地面的變化。
橋姬橋姬,傳聞裡是将橋上人拖下水的女人。
他們碰到的卻是把人拉進泥坑裡的紅衣女鬼。
“因為這個簡易領域是半完成的,咒靈的領域和那個瘋子的術式相互抵消了,所以隻有一半的效果。”
“老師有講過這個?”
“我用眼睛看出來的。”
少年驕傲地說道。
“...那你快看看現在怎麼辦!我打不過她呀!!”
時間已經拖延很久了,為什麼控制術式還不失效?
嘴上繼續配合五條悟拖延時間,倉橋唯用餘光去觀察詛咒師的動向。
“......”
她看到詛咒師又往稻草人裡面放了根頭發。
“五條同學,你到底掉了多少頭發....”
“都說了我才不會掉頭發!!”
“嘻嘻嘻嘻嘻嘻。”
詛咒師将稻草人的腳改變方向,于是被控制的少年向着咒靈走去。
“我先引開橋姬!”
拖延時間的辦法也不是毫無收獲,再次躲開咒靈的攻擊,倉橋唯發現了一個有用的細節。
稻草人對被施術者的控制可能是有限的。
因為并沒有出現詛咒師揪掉稻草人的腿這種令她擔憂的畫面。
對方似乎有意利用咒靈來對付五條悟?
“......”
再次用刀斬斷咒靈的頭發,倉橋唯找尋着突破口。
接近詛咒師的話,大概會被對方用五條悟阻止,所以眼下還是得想辦法先解決咒靈。
可是她打不過啊!!
咒靈的頭發是濕的,帶出幾滴水落在臉頰,冰得她抖了一下。
這水幹淨嗎???
“傑他還沒來?”
六眼不受視角的局限,隻要五條悟想看,他就能看到任何方向的咒力流動。
因此五條悟也看到了倉橋唯那邊對戰的艱難。
“傑同學他沒有回複我的短信!”
“有人拖住了傑的行動。”
五條悟肯定地說道。
“給老師發短信會有用嗎?”
“你覺得京都那群家夥會沒想到這點?”
“那還是得靠我們自己了...”
“?才這種程度根本不需要傑好嗎。”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沒說服力...五條同學。”
如果時間能暫停,倉橋唯會在網上發一條『拿什麼拯救我的同學?』的帖子。
可惜她不能。
她現在也沒有電腦。
咒力和體力消耗都很快,不知道詛咒師手裡的頭發有多少,這樣僵持下去肯定是詛咒師率先利用咒靈消滅他們兩個人。
或許還有别的辦法?倉橋唯快速打量着周圍。
躲在神樹後的詛咒師,以及他周圍散落的普通稻草人,中央是被術式控制了的五條悟,後面锲而不舍追着她的咒靈——脫離詛咒師術式抵消的地方,橋姬走過的都變成河水。後方森林裡可能還有京都校的埋伏。
這裡面什麼東西能成為突破口?
明明是深夜,倉橋唯卻感覺從來沒有如此清醒過。
黑色樹林、少年銀色的短發,空中皎潔的月亮。
刺眼的紅色闖進視野,她看見咒靈的衣擺像大片的曼珠沙華一般綻放。
應該不會有人用花朵來形容詛咒吧。
這并不浪漫,也并不正常。
但很美麗。
就像用最鋒利的刃去割下最柔軟的花瓣,濕潤的發絲落進掌心。
拿到咒靈的頭發,倉橋唯毫不猶豫地跑向神樹。
“?”
正站在樹下詛咒師連忙操控五條悟進行阻擋。
少年修長的身體像一堵牆橫在路中,或許是猜到了馬上要發生什麼,藍色的眼睛微微睜大。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Safe!”
從歌姬前輩看的足球賽裡得到靈感,倉橋唯一個滑鏟,從五條悟的褲子底下穿過。
雖然招式損了點,但勝在好用,她成功拿到了稻草人。
“你這家夥又用這招!”
“這種時候就别挑三揀四的了!”
如她所料。
将頭發插進稻草人的腦袋,咒靈也變成了被控制的狀态倒地就睡。
“....你居然學我的術式。”
詛咒師不笑了,用力地撓着臉頰,猙獰的表情看上去比咒靈還像咒靈。
“這下就不是三對一了。”
不确定變成稻草人的普通人還活着沒,因此她沒法用控制咒靈的方法來對付詛咒師。
好在剩下的敵人隻有被控制了的五條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