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的目光越過她望向樹下一直盯着他們這邊的幾位嬸子,沒再多說什麼。
看着他們走遠,大家馬上又湊了過去,神色間難掩急切。
“徐嬸,我們剛剛說那些話真的都是為了你好,你可千萬别不當回事。”
“就是就是,沈教授這樣的人這年頭可不好找,你可一定得看緊了。”
之前聽趙嬸說那姑娘多漂亮,她們還想着能有多漂亮,剛剛看到那姑娘,她們才發現那是真的漂亮,在她面前估計就沒有幾個男人能把持住的。
徐萍不想聽她們說那些有的沒的,借口自己還要回去做飯,撇下她們就回了家。
遠遠的,看到屋頂燃起了炊煙,一進門,她就看到沈周在廚房做飯,見他拎着斧頭就要去劈柴,徐萍趕忙接過來。
“這些粗活哪是你能做的?更何況……”頓了一下,她側過頭瞥了一眼他的手,語氣裡多了些凝重,“你的手還沒好利索,萬一回頭把哪裡傷着,我可怎麼和你家裡人交代。”
沈周輕輕扯了一下唇角,雖然面上看着一臉的雲淡風輕,不過落在半空中的手明顯有了些僵硬。
“我這手好不好估計也就這樣了。”
徐萍雖然上了年紀,不過可能是因為常年幹農活,有的是力氣,隻見她舉起斧頭一刀劈下去,木柴瞬間就被劈成了兩半。
“你之前不是回京都看了嗎?那邊也沒有辦法?”
沈周沒有接話,不過他的沉默已經給了徐萍答案,她重重歎了一口氣,接着不知道想到了,蒼老的臉上一片灰暗。
“當年要不是那場車禍,書清也不會死,你的手也不會傷成這樣,也許這就是命吧。”
沈周低垂着眸子站在後院裡,傍晚的夕陽從枇杷樹枝的縫隙裡灑落到他的身上,周身散發的氣息裡都多了些頹敗。
“沈周,你的手怎麼了?”
木闆門後忽然探過來一個腦袋,沈周稍稍一偏頭,就看見阮和葉扒着門框一臉奇怪地看着他。
沈周微不可見地輕搖了一下頭。
“沒什麼事,對了,我不是讓你在房間裡待着,你怎麼跑出來了?”
“我有些渴,來找水喝。”
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徐姨說他的手,想到這裡,阮和葉走過去抓着他的手來回仔細瞧了瞧。
沒看見有什麼傷口啊。
沈周看她眨巴着眼睛一臉迷惑的模樣,輕輕笑了一下,順勢就抽回了手。
“我真沒事,走吧,我去給你倒水。”
“哦。”
看着二人就要進屋,徐萍眼角的餘光瞥見她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太對,趕忙叫住了她。
“和葉,你的腳怎麼了?”
阮和葉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去找沈周磨傷的,摸了摸額頭,避着她的視線讪讪地笑笑。
“就是破了點皮。”
徐萍又問,“那有沒有去鎮上看醫生?雖然看着不嚴重,不過現在天氣熱,回頭别弄發炎了。”
“徐姨,你放心吧,回來之前我已經帶她去鎮上的衛生院看過了。”沈周道。
徐萍這才放下心來,劈柴的時候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隔着門又對屋裡的二人道。
“對了,冰箱裡還有西瓜,阿周,你拿出來和和葉一起吃,今天天氣熱,正好解解渴。”
聽到說有西瓜,阮和葉瞬間就笑彎了眼,就連沈周剛給她倒好的水也不要了,打開冰箱把西瓜抱出來,拿着刀三兩下切好,随手給他拿了一塊,然後就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沈周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裡滿是縱容與寵溺,星星點點的碎光閃爍其中,恍惚間就和白熾燈的亮光融合在了一起。
……
夜幕降臨,繁星點綴着夜空,與山間的燈光交相輝映,連綿起伏的山巒在黑暗中若隐若現,偶爾還能聽到幾聲蟲鳴。
房間裡,沈周坐在書桌前忙着工作,忽然房間的隔簾讓人掀開,接着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就探了進來。
“沈周,你還在忙嗎?”
沈周微微坐直身子,擡手示意她進來。
“嗯,怎麼了?”
阮和葉懷抱着自己的睡衣,站在他跟前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想洗澡。”
沈周愣了一下,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着痕迹地錯開她的目光,臉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太自然。
“那我去叫徐姨陪你。”
阮和葉皺了皺眉,小嘴撅得高高的,看着明顯不太高興。
“沈周,你是不是煩我了?”
沈周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言語裡不覺多了些誘哄的味道。
“怎麼會?我隻是還有些工作需要處理。”見她好像還是不怎麼買賬,他垂眸瞥着她受傷的腳,掩着唇幹咳兩聲,“而且你腳上還有傷,萬一有點什麼情況,徐姨在那也要方便些。”
阮和葉反應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白皙的小臉瞬間就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
“那……那行吧。”
見她點了頭,沈周出去找徐萍和她說了這事,徐萍馬上就答應了,看着她就要進屋去找阮和葉,沈周還是叫住她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
“徐姨,她腳上還有傷,麻煩您多留意點。”
徐萍笑着打趣道,“既然這麼不放心,你今晚怎麼不自己去守着了?”
沈周怔了怔,半天都沒接上話。
“好了,我就那麼随便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