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看阮和葉那麼生氣，便過去瞧了一眼。

她及腰的卷發剪成了齊耳短發，露出她白皙光潔的小臉，輕盈的劉海堪堪遮住眉毛，襯得那雙明亮的眼睛更顯澄澈透亮。

“這不是挺好看的嗎？”沈周道。

“哪裡好看了？”阮和葉狠狠抓了兩把頭發，“這麼土的發型，過兩天等我開學去學校了，大家肯定會嘲笑我的。”

“小妹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老闆不高興地道，“我給你剪的這個發型，就是最适合你的，你看你之前那個發型多老氣，一點兒也不适合你……”

阮和葉瞬間就炸毛了，“就你剪的這破頭發，醜不拉幾的，你也好意思說我的發型難看？”

自己引以為傲的技術被她這麼貶低，老闆的脾氣也上來了。

“你這小姑娘，你怎麼說話呢？”

沈周看着他們就要吵起來了，快步上前找老闆結了賬，趕忙就帶着她離開了。

他們走後，老闆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剛不該和她吵架，他們關系看着那麼好，萬一因為這事回頭沈教授不教他侄子了怎麼辦？

……

阮和葉是真的不喜歡這個發型，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偶爾還能聽到她在念叨不該亂剪頭發。

“好了，别生氣了。”沈周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雖然這個發型和你以往的風格不太一樣，不過我覺得真的還挺好看的。”

“你就知道騙我。”阮和葉不高興地撅着嘴。

“沒騙你。”沈周擡手給她理了理抓亂的頭發，“這個發型挺合适你的，雖然看着确實簡單了點，不過這麼看着，我覺得比之前陽光活潑了一些，也更符合你這個年紀。”

阮和葉嘴角翹了翹，就連原本扒拉着頭發的手，也對着鏡子開始小心撥弄起來。

“真的嗎？”

沈周點點頭，阮和葉的臉上這才有了些笑容，回到家徐萍發現她剪了頭發，也說她這個發型更好看，阮和葉心底那點疑慮這才徹底打消。

……

第二天，阮和葉去給雙雙輔導功課。

因為她剪了頭發，雙雙一開始都沒把她認出來，後來發現是她，連連誇她好看。

“你這個小鬼，以後不準再說我是壞女人了。”阮和葉闆着臉嚴肅警告道。

雙雙愣了愣，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耷拉着腦袋，手裡的鉛筆在作業本上無意識地畫來畫去，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歉疚地道。

“姐姐，對不起，之前我不該那麼說你。”

阮和葉本來是和她開個玩笑，忽然看她這幅模樣，估摸着她應該是知道了昨天的事，雖然昨天她和她姐姐在地裡幫趙嬸幹活沒親眼看見昨天那些事，不過這事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她們不可能會不知道。

“那個壞女人已經被你媽媽趕走了，以後不會再來找你爸爸了。”阮和葉軟下語氣安慰道。

雙雙點了點頭，卻是始終沒有擡頭看她，阮和葉還想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卻見她忽然擡起頭看着她，稚嫩的臉上滿是淚水。

“姐姐，我爸爸媽媽會離婚嗎？”

阮和葉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拿了一張餐巾紙給她擦了擦臉。

其實趙嬸現在是個什麼想法，她還真不知道，不過如果她遇到這樣的男人，馬上離婚絕對沒二話，這樣的渣男誰要誰拿去，反正她不要。

隻是如果把這些告訴她，對于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未免也太過殘忍。

“如果沈老師是我爸爸就好了。”

忽然聽到雙雙沒頭沒腦的這麼一句，阮和葉瞬間就愣住了。

“為什麼這麼說？”

雙雙眨巴着眼睛淚眼汪汪地看着她，眼神真摯且夾雜着一絲對家的希冀。

“村裡人都說沈老師對你可好了，會給你買東西、還會帶你去飯館吃飯，可是我爸爸就不會這樣，他隻會給那個壞女人買東西、帶她去飯館吃飯……”

阮和葉乍然想起剛遇到她時的情景，忍不住開口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雙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爸爸和那個壞女人的事了？”

雙雙緊緊握着手裡的鉛筆，頭也越垂越低。

“有一次我和小田去鎮上給姐姐送飯，看到爸爸騎着三蹦子帶那個女人去買衣服，後來他們還去了飯館吃飯，我……我怕媽媽知道了她會和爸爸離婚，所以就一直沒有告訴她……”

阮和葉看着她心裡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粉嫩的雙唇張張合合，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候趙嬸從屋裡出來了。

看到雙雙紅着個眼睛，她這次倒沒有教訓她，隻是讓她把作業本收起來，先去給姐姐送飯，雙雙乖乖點頭應了一聲我知道了，馬上就收拾好作業回了屋。

看着房門關上，趙嬸這才從兜裡摸出一張百元大鈔給她。

“和葉，這是上周的補課費，你先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