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藏青色的官服的城南王常臨臉色慘白,雙目含淚的跪在議事殿,說出口的話險些破了音:“就在方才,王府收到學庭來報,我兒常錦他…他被純安公主殺害,如今已沒了氣息!求君上還我兒一個公道啊!”
主位上之人撥弄檀珠的動作頓住,伶舟祈擡起那雙無波的眼眸,緩緩開口:“王爺确定是純安?”
城南王重重的磕了下頭:“臣發誓,絕無半句虛言,我可憐的兒啊…”
他額頭青紫,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直視伶舟祈:“臣記得先帝主曾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純安公主竟如此無視法規刑律,今日君上若不給臣一個滿意的答複,臣便撞死在這大殿上!”
“大膽,城南王竟敢威脅帝主?”錦全大監手上拂塵一甩,嗆聲說道。
“我兒都死了,臣也不想活了,今日臣就算死,也要讓那殺害我兒的兇手付出代價!”城南王吼道。
伶舟祈捏了捏眉心,看向錦全大監:“派人去看看。”
錦全大監躬身,剛走出門,便遇上急趕回來的護衛。
伶舟祈問道:“常青為何而死?”
那護衛走進來垂首而跪:“常小侯爺的确是因殿下而死,屬下們趕到時,常小侯爺已經氣絕,胸口插着殿下的珠簪。”
城南王激動的從地上爬起,指着那護衛說道:“君上聽見了吧!純安公主就是殺我兒的兇手啊!”
伶舟祈輕輕瞟了他一眼,又看向那欲言又止的護衛:“你繼續說。”
“屬下們趕到時,純安公主…衣衫不整,脖間還有被強迫的青紫痕迹,整個人像是被驚吓的失了神智……”
此話一出,殿中鴉雀無聲。
常臨自然知曉自己兒子的秉性,平日裡玩的過分些就算了,可他明明已經千叮咛萬囑咐不要去招惹公主……
心中雖虛,但喪子之痛更甚,城南王強撐着說道:“這隻是這奴才一面之詞…”
這時,守在門外的錦全大監揚聲道:“殿下來了。”
顫抖的身影被帶進來,今時月身上披着寬大的披風,頭發淩亂的披散着,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和血迹,臉色慘白雙目無神,脖頸間好似被人掐出來的青紫痕迹十分明顯,披風之下的破碎的衣衫就那麼挂在脖間。
那般精緻嬌貴的小公主變的如此狼狽,就連錦全大監也不忍再看。
伶舟祈從今時月身上掃過,對守在殿内的宮娥吩咐道:“将純安帶出去。”
今時月離開後,伶舟祈面前的茶盞應聲而碎,碎片迸射到城南王臉上。
“城南王,膽敢輕薄公主,你兒子好本事,你既跟孤提了法規,那孤倒是要問問你,冒犯欺辱帝族,該當何罪?”
城南王膝下一軟,本存着的僥幸心理,在看到今時月那般模樣之時就已煙消雲散。
錦全大監上前:“城南王,今兒個别說是常小侯爺已經身死,就算他還活着,敢如此作孽,何止死罪,按律當抄了九族。”
伶舟祈幽幽說道:“抄九族就不必了,城南王方才不是威脅孤要撞死在這殿中嗎?撞吧,孤允你去陪你兒子。”
城南王跪在地上不斷的磕着頭:“君上,此事定有蹊跷,君上饒命啊!”
伶舟祈低笑出聲,譏诮道:“城南王當真是,不聰明啊。”
“看在常女官屍骨未寒的面子上,孤不要你的命,回去把這一身官服脫了吧。”
他說完,站起身來,走出了議事殿。
錦全大監憐憫的看着驚措的城南王:“城南王,不是老奴說你,做官做到這個位置,怎麼還是拎不清啊?今日别說是常小侯爺犯下大錯被公主誤殺,就算常小侯爺沒錯,公主殿下殺他,便也就殺了。就如你常氏殺幾條賤民的命一樣,君上可曾為了幾個賤民去懲罰你城南王府嗎?”
城南王目眦欲裂,低聲吼道:“可我兒不是賤民!”
錦全大監笑起來:“哎唷,我的王爺呀,可是神都,是伶舟氏的天下呀…”
在帝族伶舟氏眼裡,常氏縱使身居高位,亦與賤民無二。
講什麼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真是笑話!
刑獄司—
今時月縮在牢房的角落,聽到身後有聲響,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一隻手禁锢住脖頸。
伶舟祈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孤看你是公主當的久,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今時月雙腳離地,脖間的窒息令她臉色脹紅。
“砰!”纖薄的身影被甩在地面上。
下颌被鉗制住,今時月被迫看向伶舟祈。
“敢殺人,你可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今時月捂住脖頸不住的咳嗽出了眼淚:“咳,知,知道,咳咳。”
伶舟祈點着頭,氣得笑了起來,深邃的眼底覆着冰冷的寒芒:“好,很好。”
伶舟祈坐在内侍搬來的椅塌上,對門外站得筆直的獄衛緩緩開口:“給她上刑。”
“孤倒要親眼看看,你到底哪來的膽子,敢如此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