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在一旁看的嘴角直抽，比起天靈紀那一臉姨母笑，在陰界被稱作喜無常的他此時是笑不出一星半點，所以說他和老範替恩公養了十年的女兒就這麼送人了？可就算雲卿，香靈有他們是三生情緣，月老親選，也還是有點太草率了……白無常暗想着。

回憶起他們這一天并肩打鬼的時候兩人配合的那般默契，無論香靈保護雲卿，還是雲卿保護香靈，他們彼此在對方心裡的地位白無常早已看清，不由的輕歎一聲：“女大不中留……”

雲卿這孩子雖好但實在短命啊，這要是讓恩公知道自己把他女兒嫁給一個短命鬼，邪魔外道……不得又要把整個地府鬧個底朝天？可雲卿雖說是邪魔外道，但他本性确實也不壞，香兒也喜歡他啊，白無常内心糾結。

低頭一看，地上天靈紀那不知何時掉出來的一本西遊，撿起來的一瞬間，他靈光一閃，眼珠一轉，好似在打什麼壞主意的一改方才愁容，很快又恢複了往日對誰喜笑顔開的樣子。掐了掐手指，自喃道：“離那猴子蹦出來，還有多久來着？”話落，他眼睛微眯，那抹笑搭配那張妖豔的臉看着愈發邪魅。在白無常正專心看書，從書裡找出變猴子的石頭，要親自去蹲時。

香靈趴在雲卿懷裡哭聲漸漸停下來，擡起頭，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擔憂的看向他，軟軟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雲卿哥哥哭的那麼傷心，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了啊？醒了身子都在發抖……”

“我……”雲卿話語一噎，有些難言的說道。轉過頭，他目光求助的看向身後的天靈紀。

天靈紀閉眼一歎。道：“問心而行，要說不說你自己作抉擇，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遲早要來。心裡不願面對的事，憋着沒地方發洩隻會越來越多。坦然一點，可能會好受些。”

“天靈紀……”雲卿垂眼有些猶豫的道。低頭看看在他懷裡哭慘了的香靈那一臉擔心，又看看身後天靈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溫柔一笑。

雲卿心底思量再三，反複把天靈紀說的話想了好幾遍，最後心一橫，把自己夢到的那些毫不隐瞞的告訴了天靈紀和香靈。

聽完後——

“所以說，你是夢到趙仇怨殺了你趙嬸子還有香兒？”天靈紀眼神中湊露出幾分心酸。

“嗯。”雲卿悶聲。捂頭苦笑，繼續道：“可那絕望的感覺好真實，不管我怎麼說趙爺爺都不信，怎麼求也沒用，為什麼爺爺就是不信我……”話落，雲卿雙眸緊閉，香兒和趙嬸子在他面前是如何被趙仇怨殺死的畫面，還在腦海中循壞，雲卿身子再一次開始顫抖，眼底一疼，又是幾顆帶血的淚晶無聲落下。

望着他又開始流血的眼角香靈心一疼，知道原來雲卿哥哥是因為自己才哭的，她心裡一陣愧疚，心中更加确定要變強保護雲卿哥哥，那雙淚眼，眼神逐漸堅定，一隻小小的手摸着雲卿的頭，安慰道：“雲卿哥哥不怕了，香兒還在呢。”

“雲卿……”天靈紀漸聲，雖說他所說的自己從未有過，但也可以共情，小時候皇兄皇姐們好像經常和父皇發生這樣的誤會來着，不過他那時候還小，不懂就是了。

現在像雲卿說的那樣代入一下皇兄皇姐……最親的人被另一個最親的人殺死，最好的朋友被最親的人殺死，還要被按一個從未有過的罪名，自己拼命解釋拼命求，但最後換來卻是好朋友的屍體還有親人的一句‘我不信’？那感覺确實很絕望，天靈紀心裡默歎。

難怪皇兄封王了後都要把王府建的離皇宮幾百裡遠，皇姐嫁人當天冒着殺頭的危險也要和父皇斷親。想到這裡天靈紀無奈一歎，把雲卿臉上的血一擦，道：“我信你。”

雲卿反應微頓，睜眼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什麼？”

天靈紀宛爾一笑：“我說，我信你雲卿。”

雲卿：“天靈紀……”這家夥沒吃錯藥吧？竟然……

“雲卿，我……”天靈紀欲言又止，滿眼猶豫的看了他好一會，深歎一口氣，道：“我想我有一件事有必要跟你坦白。”

“什……”雲卿話未說完，就見天靈紀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未完全褪去的魚鱗，手伸到自己眼前給看時，雲卿也隻是微微動了動眉頭，畢竟之前就看過了，所以現在沒有一開始看見到時那般震驚，隻是疑惑的看着天靈紀。

天靈紀見他還算平淡的表情，稍微松了口氣，還别說對視着他那雙如水清澈，銀河般燦爛的眼睛天靈紀心裡還是有一絲緊張的。

“雖不知是何原因，但也許是真的和他說的一樣，我是什麼怪物他都不在意，我和他已經是朋友了，朋友之間，應坦誠相待。他都不在乎我是人是妖，我為何還要藏着掖着呢？”天靈紀嘴角揚起一抹輕松的笑，心中暗想着。

“看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時，天靈紀内心還有一點點的雀躍，似是期待一會雲卿會有什麼反應。

随後坐下拔出身後的劍，在當着雲卿的面打算釋放一次真身的，拿劍割破手指，掀開道袍，把血抹到腿上，又拂袖一揮，隻見紫光一閃，一條紫色的大魚尾巴出現在雲卿眼前。

雲卿瞳孔一縮：“你……是條魚？”

“準确來說，我是個血脈不怎麼純的鲛人。”天靈紀有點挫敗地淡聲答道。好不容易打算當着别人的面釋放一次真身的，非但沒有吓到對方，居然還被說成條魚……連魚妖都不是……算了。天靈紀扶額閉眼一歎，再次手在自己的魚尾上輕輕一擦，魚尾變回雙腿的那一刻，連之前在被雲卿凍住的那條腿上也在慢慢解凍。繼續着：“我的第二個身份，香兒其實已經猜到了，不過我不是皇子，而是太子，憐靈國太子。”

“你是太子？！”香靈一臉震驚。從雲卿身上爬起來，一蹦一跳的轉到天靈紀那裡，一雙大眼睛放光，滿臉好奇的看着他，以前也隻是在人族茶樓說書先生的話本子裡聽過，如今第一次見，情緒難免激動了些。

然而相比于香靈的激動，在一旁的雲卿，白無常倒顯得淡定不少，仿佛早知道似的，就這麼一句不說靜靜的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