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水婷早早起來打理好自己,去了街道辦事處。
她比來這兒上班的人還早。
等了好一會兒,工作人員們才到了。
水婷拘謹的向她們問好。态度卑微,眼神可憐。
工作人員們看着,都覺得她可憐,有人去飯堂買了包子給她吃,有人倒了熱水給她……水婷說了至少有一百聲“謝謝”。
等到工作人員們開完了早會,街道辦、居委和婦聯的幾個工作代表才把水婷叫進了會議室。又把水婷的家庭情況問了個一清二楚,最後又問:
“說說,你希望這事兒有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水婷撲扇着長長的睫毛,泫然欲泣,“我就……想讓他以後都别再打我和孩子了,然後去找份工作,好好掙錢,我們好好過日子……”
這些大媽大嬸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眼裡也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你說說,長得這麼漂亮的年輕姑娘,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嫁給一個流氓不說,還幫那個流氓養父母養親戚,那個流氓還家暴她和女兒、還在外頭有第三者???
程主任忍不住說道:“你這孩子,依着你的條件,肉聯廠正式工,這可是鐵飯碗啊!你又長得這麼好看……當初怎麼就看上了他?”
水婷沉默了一會兒,把當初被迫嫁給李大猴的事兒說了。
衆人驚呆了。
一個性子又急又烈的姓朱的大媽氣憤不已,“啪”的一聲,巴掌拍在木桌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水婷當年才十六歲,這不是強女幹幼女是什麼?這孩子十六歲懷孕、十七歲生小孩,還是在國家單位裡發生的事,肉聯廠婦聯辦怎麼沒人吱聲?”
其實當初陳娟為了阻止水婷和李大猴結婚,也去找到肉聯廠裡的婦聯負責人。
希望那人能幫着勸一勸水婷。
可那人與水婷的媽媽水晶有舊怨,不肯去。
當然也不是水婷想報複這人。但這人既然與水婷無關,她也就不在乎了,“我被李大猴半騙半逼着結婚的時候,我們廠裡婦聯辦的許阿姨還來吃喜酒送份子錢了。”
衆人面面相觑。
程主任也被氣得不輕,“走走走,我們先陪着水婷回去和李達厚談一談,然後再去肉聯廠的婦聯辦了解一下情況。”
于是一衆人回到了肉聯廠。
一進肉聯廠的家屬大院,就有正在帶小孩的老人們湊了過來。
一個說:“水婷啊,這幾天你上哪兒去了?你幾天沒回來,你愛人你婆婆急得快瘋了!你婆婆都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你愛人在大院裡捱着個兒的敲門找你呢!”
另一個是說:“婷啊,昨天下午有個女的來找你,我們一開始不知道,就給她指了路。結果後來你屋裡鬧了起來,我們還以為是李大猴又打你了,就說趕過去勸一勸……結果到了以後才知道,那女的原來是李大猴外頭的人,她懷孕了!”
還有一個說:“婷啊你可得長點兒心呐,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或者工資啥的,都自個兒存着吧!就是不為了你自個兒,也得為了蓁蓁着想是吧?”
水婷沒還說話——
程主任和氣地問上那幾個老人,“大娘,水婷同志的家裡人都怎麼樣,好相處嗎?”
老人們吃驚地打量着這幾個生面孔,有人拼命擺手,“不曉得不曉得!”然後抱起自家孫子就跑了……
後來程主任她們又去問了其他幾個家屬。有幾個膽子大點的,平時看不慣李大猴和張月香、還吃過虧的,就一五一十的把這一家子的情況說了,但死活不願意告訴程主任自己的姓名,說怕被報複。
問了一圈下來,這些工作人員心裡有了數。
這時,被李大猴派出來尋找水婷的親戚們也隔得遠遠的看到了她,連忙跑去告訴了李大猴。
李大猴便氣勢洶洶的趕了來。
他眼裡隻有一個水婷,完全無視于身穿便服的程主任、朱大媽等人。
還沒走到水婷跟前……
也不知是誰大喊了聲,“李大猴來啦!”
然後“轟”一聲,所有呆在大坪裡的本廠家屬全都作鳥獸散!
霎時間小孩子的哭聲,老人們或喝斥或輕哄孩子們的聲音,這個大喊“張婆婆你的白菜掉啦”,那個大叫“哎喲是哪個踩了我一腳哦痛死了”……
雖然混亂,卻也在一瞬間跑得一個不剩!
就隻剩下了水婷和婦聯辦的幾個工作人員。
李大猴瞪着水婷,氣得猛喘粗氣,“你還有臉回來?去了哪個野男人家裡,啊?一晚上被人幹了幾次,啊?是被草得太爽了舍不得回來了嗎,啊?你說話啊!”
水婷亦冷冷地看着李大猴,眼裡恨意滔天!
重生回來三天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她恨了一輩子,哪怕後來他死在她手裡,她也依舊恨他入骨的人渣!
是,前世她用玻璃破片紮穿了他的頸動脈……
可惜那會兒她眼睛不好,隻能感覺到他那帶着腥氣的鮮血噴灑在她身上,并不能清楚的看見他是怎麼一點點的咽了氣的。
現在,這個帶給她無盡苦難的人渣居然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