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哥肩頸這裡确實不舒服,”震驚過後,羅毅迫不及待地開口,“你怎麼知道?”
“看出來的啊。”
羅毅上下打量秦涵景,站姿,臉色,包括行動,一切如常,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秦涵景的病情,可能又要誤會陶溪心懷不軌。
不理會羅毅的震驚,陶溪靠近秦涵景。
“坐下,你太高了,我夠不着,”秦涵景依言照做,就地紮了個馬步,陶溪站到對方身後,照着後脖頸的位置按了下去,“這裡有感覺嗎?”
“嗯,酸脹。”
“這樣呢?”陶溪的食指同時點在耳垂後方,加了些力度,然後輕輕撚動。
“疼痛減輕,酸脹。”
“嗯。”
接下來,陶溪的手指順着頸側的筋脈一路下滑,時快時慢,偶爾停頓,詢問秦涵景的感受,但大多時間,陶溪隻專注手上的動作。
左右各來過一遍之後,陶溪手上動作減緩。
“右手放在腦後,像我這樣,保持,别亂動,放松~”話音未落,陶溪手上突然用力,隻聽咔吧一聲脆響,“另一邊同樣動作。”
又是一聲脆響之後,陶溪松開了秦涵景,“活動一下試試。”
秦涵景站起身,緩緩轉動脖頸,又來回晃動兩下胳膊。
“哥,怎麼樣?”目光緊緊定在秦涵景的身上,羅毅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輕松了很多。”以往疼痛的地方有些酸脹,有些像劇烈活動之後的勞累。
“那就好,你放松,我再幫你揉一下。”秦涵景依言照做,陶溪的手在對方肩頸處來回揉動。
相比兩人的淡定,羅毅要緊張和興奮的多,如果陶溪真的能把他哥的病治好,别說讓他道歉,就是下跪認錯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猶豫再三,羅毅上前幾步,“對不起”就要沖口而出。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陶溪原本正常按摩的手突然拐了個彎,先是在秦涵景臉上摸了一把,最後在他哥的胸肌上着陸,盤桓,頗有些流連忘返的意味。
“你們城裡人的皮膚身材都這麼好嗎?”
秦涵景:“……”
羅毅:“……”道歉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陶溪走了,羅毅還在風中淩亂,“哥,你覺得怎麼樣?疼痛有減緩嗎?”
“……很熱。”
“嗯?”雖然沒聽清秦涵景說什麼,但看樣子是沒什麼太大的效果,虧他之前還抱了那麼大的希望,“哥,他剛剛就是在占你便宜,你幹嘛不推開他?”
“不早了,早點休息。”
羅毅還在憤憤不平,秦涵景徑直起身洗漱,衛生間就在院子的西側,和隔壁院子共用一堵牆,嘩嘩的水聲中,秦涵景聽着有些荒腔走闆的哼歌聲,嘴角輕輕勾起。
這一晚,秦涵景一覺到天亮。
接下來幾天,秦涵景都沒再見到陶溪的影子。
六天時間,晃眼就過,這次有了經驗,秦涵景和羅毅直接包車趕去了醫院。
“不是八點半上班嗎?這才八點多一點,怎麼這裡這麼多人?”羅毅看着門診室門口座椅上密密麻麻的人,有些吃驚的道,“哥,你先找個地方坐,我去問問。”
不等秦涵景回答,羅毅已經跑遠了,幾分鐘後,又一陣風似的卷回來。
“我問清楚了,因為病人太多,大夫提前看診,我們預約的九點,應該很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看診時快時慢,有人等得不耐煩,在走廊裡走來走去,不時扒着看診室大門往裡面張望,奈何診室大門緊閉,門闆上唯一的一塊玻璃都用紙從裡面貼上,什麼也看不到。
那人尤不死心,手握上門把手似乎想進去看看,接着又被上面貼着的“一人一診室”警示語給勸退,不情不願的退了回去。
秦涵景找了個就近的座位坐下,正對着牆上的展示牌,偌大的标題尤為顯眼--
【陶盛景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簡介】
“小夥子,你也是來看病的?”坐在旁邊的大媽突然開口,不過問的不是秦涵景,而是羅毅。
“對啊,大媽你也是啊?”
“可不,年紀大了,總是睡不着覺,我兒媳婦就陪我來看看。”
“您兒媳婦可真孝順。”
聽到羅毅的誇獎,坐在大媽另一邊的一個婦女轉頭朝着羅毅友善的笑笑。
“呵呵呵,都這麼說,我那些老姐妹可羨慕我了,”大媽笑夠了,接着道,“小夥子,你是來看什麼病啊?”
“就是胳膊疼,西醫查不出毛病,就來找中醫看看,”羅毅趁機和大媽打聽,“大媽,這裡每天都這麼多人嗎?這得等到天黑了吧?”
“什麼天黑,在這兒等的都是上午的号,下午的都還沒過來呢!”大媽打量羅毅幾眼,“小夥子你是外地的吧?也是奔着陶大夫來的?”
“陶大夫?”羅毅瞥到牆上的簡介宣傳闆,想起秦涵景提過的老國手,确實姓陶來着,“是啊,我們本來是要來找陶老的,可惜到了才知道他已經去世了。”
“誰?陶大夫去世了?你這是聽誰說的……”
--“請23号秦涵景到中醫科27号診室……”
大媽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機械女聲打斷,羅毅抱歉的和大媽打過招呼,起身跟在秦涵景身後進了診室,卻沒注意到身後的大媽一臉驚恐的和身邊人打聽陶大夫究竟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明明她兒媳婦前一陣子還來找陶大夫看過病,這才幾天,怎麼人就沒了?
這一切卻沒逃過秦涵景的耳朵。
診室的門緩緩推開,兩張對在一起的辦公桌上各自放着一台電腦,靠窗的那個座位空着,靠近門口的座位上,一個年輕的男人背對他們坐着,旁邊還站着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皆身穿白大褂。
聽到身後的動靜,年輕大夫轉頭招呼道:“坐吧,秦涵景是吧,哪裡不舒服?”
“肩頸不舒服,外加頭疼,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