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葉冬芸瞪着張恬，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我是你們親媽！害你們什麼？我哪件事不是為了你們好？”

“是，你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我們好，可是你看看我們幾個，哪個有好下場？我是這樣，小明也被你連累，明明那麼好的工作，現在在醫院卻連頭都擡不起來，又輪到大哥了是嗎？”

“放屁！”葉冬芸漲紅着一張臉，臉色逐漸猙獰，可當她的目光掃過周遭的人群，立刻緩和了神色，“小恬，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糊塗了，是陶家人害了你和小明，現在我不就要他們給個說法嗎？你先回去……”

“媽~”

“你要不走也行，”打斷女兒的話，瞥了眼秦涵景身後的那幾個壯漢，葉冬芸也知道自己今天讨不了好，立刻換了一副笑臉，“正好你竹青姐在這兒，小恬，你快幫媽求求你竹青姐，讓她高擡貴手放過我們家吧，你吃了陶溪開的藥就流産了，以後也沒辦法生育。”

抹了把硬擠出來的眼淚，葉冬芸繼續道：“是媽沒用，保護不了你們，可咱家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沒錢沒勢，出了事媽能怎麼辦？啊，醫院媽也找過了，可他們都向着陶家說話，媽也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人都容易同情弱者，葉冬芸的這些話一出，果然周圍的人群就出現了騷動。

“張家閨女流産了？前幾天不是說沒問題嗎？”

“哎呦，一個女人不能生育，這以後的日子可一點盼頭都沒了。”

“這些年好不容易懷上了，我還以為張恬終于熬出頭了，沒想到臨了還是沒保住，作孽啊，如果真是吃藥吃壞了，那可真是得好好說道說道。”

“陶溪的醫術可是得了他爺爺的真傳，按說不應該啊。”

“你懂什麼，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萬一呢？這中醫啊，就是沒有西醫保險，我看陶溪這次有些托大了。”

……

人群中的議論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聲，張恬剛要開口，胳膊突然一疼，拉着她的葉冬芸突然掐了她一把，眼色示意張恬不要亂說話。

餘光裡瞥到門前站立的高大身影，張恬咬住嘴唇，再擡頭，眼中的猶豫消散殆盡，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擲地有聲地道：“媽，你記錯了吧，我懷孕之後，陶溪根本就沒有開過任何藥方給我。”

“……”葉冬芸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女兒。

現場瞬間變得安靜。

“上次我覺得身體不舒服去找陶溪把脈，他就告訴我們這個孩子保不住，”張恬注視着葉冬芸，“媽，你忘了嗎？”

啪的一聲，張恬挨了重重一巴掌，臉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腫。

“我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我都是為了誰！”葉冬芸一把将張恬推開，站直身體，這時候她也豁出去了，“就算他陶溪能撇清，可陶家呢？當初那張藥方可是陶老頭給你的，說是保證能懷孕，可是結果呢？你兩胎都沒能保住，現在還把身體作踐壞了，他們陶家不該給我個說法嗎？”

“陶爺爺是說過可以懷孕，可是他開出藥方的時候也早就提醒過，三年内不能要，要了也保不住，我吃藥的第一年就意外有了，是你不顧陶爺爺的醫囑，勸我說來了是緣分，結果中途就流産，”張恬越說越激動，“這次也是一樣，陶溪把脈的時候就說過保不住，讓我們早作準備，不然對母體損傷過大，是你拿出當初從陶爺爺那裡偷走的藥方，熬藥讓我喝，這才又堅持了一個多月，結果呢？媽，害我的根本不是陶爺爺他們，而是你！”

“哎呦，這老張家媳婦怎麼回事？來看醫生不聽醫囑，那你來看啥啊！”

“誰說不是，把自己閨女害到這步田地，造孽啊！張恬多好的一個女娃娃，攤上這麼個媽！現在一個孩子都沒能保住。”

“誰說不是，如果當初聽陶老的醫囑，算起來這時候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

“……”葉冬芸怎麼也沒想到，張恬竟然會将一切罪責推到她的身上，“……我看你是瘋了！我是你媽！我怎麼會害你！”

葉冬芸冷笑一聲，“我生了你們兄妹三個，你生不出來，倒是會怪别人了，呵呵呵，要我看明明就是……”

“就是什麼？”張恬打斷葉冬芸，“陶爺爺聽說我懷孕之後幾次登門，将他攔在門外的難道不是你嗎？”

“你胡說！我為什麼要攔着他？”

“因為你怕陶爺爺來追究那張藥方，你怕他再把簡明帶回去，從此他隻和陶家親近，而不親近你！”

“放屁！我那是怕他和陶溪……”葉冬芸意識到什麼，猛地頓住，臉色刷的一片漲紅，憤恨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陶竹青，又瞥向陶竹青身後的秦涵景，嘴角一扯，突然笑了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我說呢，明明陶家的事情，一個租客也能這麼出力，原來是這麼回事，竹青啊，我倒是不知道，你給你弟弟找了一門好親事。”

葉冬芸繼續道：“怎麼，你殘廢了，嫁不出去了，為了以後有保障，就把弟弟找個有錢人賣了？”

這話一出，衆人的目光立刻投向陶竹青和秦涵景，議論聲再起。

可是和葉冬芸想象的不同，陶竹青和秦涵景面上不見絲毫慌亂。

隻見陶竹青的目光從秦涵景的身上遛了一圈，然後落在葉冬芸身上，略帶嘲諷的道：“你也就這點想象力，為什麼就不是我把自己賣了呢？”

“你一個殘廢……”

“他是來找陶溪看病的，”陶竹青嘴裡的他是誰不言而喻，秦涵景看向對方，像是對陶竹青要說的話也有了幾分興趣，“我不嫌他有病，他不嫌我是個殘廢，怎麼，你有意見？”

“……”

衆人若有似無的視線朝秦涵景的□□打量，羅毅很想說點什麼岔開話題，可别說開口，現在他都不敢看秦涵景的臉色。

由遠及近的警笛聲暫時緩解了現場的尴尬。

不一會兒，兩輛警車就從路口拐了過來，後面還有一輛救護車。

警車在人群前停下，為首的警察先是掃了眼現場，眉頭一皺，掏出警官證亮了亮，沉聲道：“現場什麼情況？誰是報警人？”

羅毅笑着上前，簡單将情況說了一遍，周圍的鄰居不時還幫忙補充細節。

很快了解完事情經過，事實清楚明白，為首的警察一揮手，“将尋釁滋事的人帶回去。”

孟強孟壯他們再橫，見到警察也慫了。

這會兒葉冬芸也傻了，見警察隻抓自己這邊的人，立刻就撲過去拉住要走的警察，可惜人家根本不理她，沒辦法，她隻能撲到為首的警察身前，死死拉住對方的胳膊。

“你們憑什麼抓人！明明被打的是我兒子，你們該抓的是他！”葉冬芸指向旁邊的秦涵景，“我兒子的腿都被打斷了啊！”

“放心，”警察擺脫葉冬芸的糾纏，“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事實真相，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