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人也不甘于等待,急匆匆得沖了出來,秦涵景被堵在門前,隔着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落在人群最後面的人,好似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正茫然的起身張望。
然後,兩人的目光不期然的撞在一起。
秦涵景徑直撞開人群,朝着那個人奔去,伸手想抱住對方,卻在幾步之外收回了所有動作,他知道陶溪不想他的性向在外人面前公開。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陶溪肯定不願意……
還不等秦涵景的念頭轉完,懷裡突然撞進來一個人,熟悉的氣味彌漫開來,微甜,帶着淡淡的草藥香,是活着的陶溪!
到這一刻,秦涵景懸了幾天的心徹底落回了肚子裡。
再不遲疑,秦涵景狠狠将人抱住,恨不能揉進身體裡,“幸好……”你還活着。
聽懂了秦涵景的話,陶溪笑着歪頭貼了貼對方的耳朵,“放心,我命大着呢。”
許久之後,外面激動夠了、渾身濕透的人群開始重新返回這間不大的教室,陶溪看到了,終于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些暧昧,剛剛太激動還不覺得,這會兒陶溪終于想起來要臉了,伸手推了推還抱着他不撒手的秦涵景。
一推,沒推動。
接着,再推,依舊紋絲不動。
眼看着屋裡的人越來越多,陶溪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在秦涵景胳膊肘的麻穴上一戳,然後迅速掙脫對方的懷抱,朝後退了一步。
好在現在大家都正激動着,誰也沒注意兩人的動作。
顧不得和大家閑話家常,陶溪問秦涵景:“你們過來有沒有帶救急藥?消炎退燒之類的,我帶的這類藥都用完了。”
“有。”秦涵景脫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型的急救藥箱。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将自己的急救藥箱拿出來,詢問大家的傷勢,結果隻有牆角桌子上躺着的兩個人身上的傷看着嚴重些,其他人大多是些擦傷和扭傷,也都及時做了處理。
救援隊中的一人快步走到受傷的兩人身邊查看傷勢,一人頭部受傷,一人腿部受傷,但都已經做了處理和包紮,摸了一下兩人的額頭,雖然有些發燒,但并不嚴重,也沒出現感染的迹象。
看了看陶溪熟練的喂藥動作,“你是大夫?”
“是,這次出來沒想着會有意外,帶的外傷藥不多,幸虧你們來得及時。”
“嗚嗚嗚……”人群裡突然傳來哭聲,領路的漢子終究是沒忍住。
被他緊緊抱住的劉聰覺得丢人,忍不住道:“爸,我們都沒事,你能不能别哭了,大家都看着你呢!”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聽說村子出事,救援隊又進不來,你老爸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趕過來的,你還嫌棄上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劉聰撓撓頭,他也不是真的嫌棄,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不怪小聰說你。”最終還是劉聰爺爺發話,漢子這才止住眼淚。
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漢子忍不住開口問道:“爸,二叔,究竟怎麼回事?你們不知道我剛看到咱們村子那個慘樣的時候,心都涼了半截。”
不光是領路漢子,救援隊和秦涵景帶來的那幾個壯漢的目光齊齊朝老人家看過去,他們也好奇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這都得感謝陶大夫。”
衆人朝角落裡看去,隻見陶溪不好意思的笑出一口小白牙,“沒啥大不了的,哈哈哈,大家沒事就好。”
“是陶大夫将義診的地點從村子裡挪到了學校,”老人繼續道,“山塌的時候我們正在這邊排隊看病呢,誰知轟隆一聲巨響,幾秒鐘的功夫,咱們村子就沒了,現在想想都後怕呀,這要是還在村子裡,整個村的人都得交代在裡面,一個都跑不了。”
聽完老人的解釋,漢子兩步走到陶溪身前,一把抓住陶溪的雙手使勁兒晃了晃,“陶大夫,你是我們五裡村的大恩人,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隻要你說一聲,我絕沒有二話。”
“不用,真的就是巧合……”
老人解釋的簡單,秦涵景看着角落裡堆放的一摞筐子,卻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等漢子走遠了,這才小聲詢問陶溪:“那些雞蛋是怎麼回事?”
“……”陶溪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瞞不住這人。
隻是還不等陶溪開口,劉聰爸爸也發現了不對勁兒,“外面下着這麼大的雨,陶大夫說換地方你們就都來了?”
“怎麼可能!”看自己爺爺不吭聲,劉聰主動道,“是陶溪哥昨晚注意到了山上掉落的碎石,今天淩晨就開始勸大家來學校避一避,爺爺他們根本不信,還說一到下雨天山上的石頭就往下掉,這很正常,後來陶溪哥說在學校義診他們也不來,最後沒辦法,陶溪哥跟二嬸子家買了好些雞蛋,說免費義診領雞蛋他們才來的,還有三爺爺他們幾個死活不肯來的,都是我們幾個小的挨個拉着出門。”
聽到劉聰的話,幾個老人尴尬的咳嗽兩聲,此地無銀的移開了目光。
“那你三爺爺的腿和舅老爺的頭是怎麼回事?”
“……”頓了一下,劉聰有些心虛地道,“我們騎着三輪車走得急了點,不小心翻溝裡了,不過當時隻有舅老爺的頭磕在石頭上磕破了,三爺爺可沒事,他的腿是山塌的時候被石頭砸的。”
“你小子……我都被你翻溝裡了,你還不讓我回家?”三爺爺氣呼呼的反駁。
“你看到了?”劉聰指着躺在桌子上的三爺爺對他爸叫屈,“就這樣還想着回家呢,要不是我們拉住他,恐怕現在都被埋底下了。”
“你小子放屁!”
“……”衆人都對這個倔老頭有些無語,但都默契的選擇了沉默,老人家面子裡子都已經掉在地上了,他們總不能還要上去踩兩腳。
最後還是三奶奶上前溫聲勸了兩句,老人家這才消停。
救援隊将這邊的消息傳回去,得到了耐心等待救援的回複,好在這邊還有那麼多雞蛋撐着,學校裡有爐子和去年冬天沒燒完的煤炭,還有一個燒水用的水壺,餓了大家就煮雞蛋吃,倒也能撐個幾天。
陶溪雖然不會做飯,但煮雞蛋還是沒問題的,于是帶着一群小的忙活大家的午飯,秦涵景負責打下手--遞雞蛋。
陶溪趕了幾次都沒什麼效果,便幹脆由着對方。
秦涵景再次将雞蛋遞給陶溪,衣服的袖子向上挪動了幾公分,露出的手腕上空空如也,隻有一道醒目的疤痕。
“你的手表呢?”陶溪的目光落在上面,久久沒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