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因為上課獵奇吃榴蓮糖,而被暴打過的文赫說。
路千裡不晃腦袋了,蹲闆凳上思索片刻,抓着薯片,似乎在猶豫。
文小二張開嘴。
半響,路千裡站起來,
“那我不上課了。”
他抓着薯片和牛奶走出教室。
“???”
文赫哽噎,他不滿地看向同塵。
“你就放任他這麼活靈活現地扭出去了?”
同塵擡頭,懶得糾正文赫精彩的用詞習慣,隻是說,
“他沒吃早飯。”
他是通情達理的同桌。
路千裡前腳還沒走出教室,留了一隻耳朵聽同塵和文赫說話,聽到同塵替他解釋的話,路千裡眼睛微彎,似乎在一瞬間笑了一下。
路千裡拆開薯片往前走,路過的新同學還是會用眼神掃過他,悄悄地和同學讨論這人怎麼頭發是棕黃的。
他早就習慣了注視和打量,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可走到教學樓拐角時,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原本輕松地腳步忽然一頓。
路千裡偷感探頭,一看,果然是校長那老登。
可别又逮着他的頭發薅。
那邊一大堆領導湊在一起,似乎在招待更大的領導,路千裡沒興趣,腳步一轉,往樓下溜了。
小路晃悠着走到小樹林,拆開薯片準備啃。
學校的小樹林茂密繁盛,經常有混的人和小情侶随機刷新,隻不過路千裡初來乍到,他還沒遇見過。
雨後的樹林枝繁葉茂,偶爾能看到麻雀躲在密葉中跳動的身影。
“那人找到了嗎?”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高年級的學生正在經曆變聲器,偶爾不幸地得度過一段艱難的鴨子時期。很多孩子會因為這個人類正常的生理發育而影響心理,變得不愛說話、不善表達。
但躲在密林裡大聲叫嚣的這隻顯然不是,小路隔的很遠便聽到了。
路千裡眨眨眼,身體本能驅使他蹲下來偷聽一下。
“死肥豬還敢跑,下午在校門外堵死他。”
說話那個人大概也是初中生,正處于尴尬的變聲器。路千裡挑眉,聽他說話感覺像鴨子在耳邊嘎嘎叫喚。
“新初一不是來了嗎?下次去逮幾個來。”
小路越聽越不對勁,假黃毛遇到真混的人了。
小路蹲着,兩條長腿委屈地蹲着平移,緩緩向他們移動。
靠近之後,路千裡躲在草叢裡,捏着鼻子偷聽偷看。
路崽大緻猜測到他們要做什麼,原來是老人欺負新生,仗着年長一兩歲而為虎作伥。
路千裡心裡默默吐槽,不抓抽煙霸淩的二流子,抓他一個老實人。
他怒從心頭起,輪到他來替天行道了。
借以樹叢遮掩,路千裡看見他們好幾人蹲在亭子邊吞雲吐霧,他巡視一周,目光鎖定了被他們放在屁股後面的打火機。
路千裡縮着身子,趁他們不注意,伸手摸走那混子頭頭屁股後面的打火機。
幾個初中生聊得可歡快,路千裡直皺眉,這是一個對母親很不友好的聊天環境,他果然該伸張一下正義。
他靜待時間,大概兩分鐘後,上課鈴響了,路千裡趁着上課鈴聲音格外刺耳響亮,打開打火機,摸出手裡一張衛生紙,攥成一坨。
衛生紙被點燃。
路千裡仗着自己手長,将紙巾丢在那人屁股下面。
準備施展自己功夫的高年級團體正在高談闊論。
其中一人嗅動鼻子,問,
“嗯?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燒焦了的味道?”
“啊?我好像聞到了。”
他們幾人左右探頭,在嗅探味道來源。
“啊!大哥你的屁股着火了!”
一個男學生指着他們頭子說。
“蠢貨你說什麼?”
頭子皺着眉轉頭去看,伸手摸自己屁股位置,手被一燙,縮了回去。
“卧槽!”
他們驚慌失措的站起來,大哥頭頭猛拍屁股,
“啊嘶嘶嘶好燙,找水,快去找水!”
路千裡躲在暗處,拿出手機偷拍,直到拍到這群人跳竄着跑遠。
“噗哈哈哈哈。”
嘿嘿,火燒赤屁。
路千裡捂着肚子笑。
他站出來,走到剛剛他們蹲着的地方,拍了兩張照片後,擡腳緩緩碾滅所有煙灰火星子和他丢出去燃燒過的紙灰。
路千裡戳開牛奶,準備倒點兒在紙灰上,确保消滅安全隐患。
但緩緩走過來的腳步聲打攪了路千裡的動作,他謹慎擡頭,害怕是領導來了。
盡管他是懲奸除惡,但用這種下作手段以暴制暴,怪不符合他形象的。
就算跟着同塵塵和小葉子有樣學樣,路千裡也能作出十足的乖乖仔模樣了。
小路還未見來人,臉上就已經堆砌笑容了,搪塞領導、老師,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隻是在轉身與來人對視時,路千裡呆滞了。
“……”
路千裡差點脫口而出一些優美的中國話。
對方頭發反撩起來,露出光潔額頭和立挺的五官。路千裡腦子裡模糊的映像也逐漸清晰。
此時向停霄手臂上搭着西裝外套,白色襯衫隻松了上面一刻扣子,隐隐能窺見健碩有力的手臂肌肉和青筋,可以想象爆發時會多麼有力。
沉靜得像一隻放松的黑豹,站在高處,俯視尚是一隻幼崽的路千裡。
時隔近六年,時光似乎隻讓他更加氣勢迫人,不見半分老态。
對方果然很高大,整身瞧着比當年在車窗邊驚鴻一瞥,有沖擊力的多。
這是同塵塵的PRO版,路千裡心中斷定。
對方似乎也愣了一瞬,目光掃過他。
向停霄看見一地的煙灰,和若有若無的煙味。視線上移,路千裡半蹲在樹叢中,陽光下他棕色卷發閃爍着浮光,也照亮路千裡冷白高挺的面貌。
向總挑眉,隻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心下有了判斷——
黃毛,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