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其他地方,也許是洞天的邊際。
一陣風托着雲霧飄過來,輕輕地接住念月的身體,他躺在雲霧上,靜靜地望着從上空緩緩落下的和澤,他笑着看向念月:“怎麼樣?好玩嗎?”
“你覺得好玩就行。”念月道,他站在雲上,跟着和澤一起走去綏園的門口。
在墜落的那一刻,能隐約猜到和澤想要幹什麼,他也就放任這位假面愚者,畢竟念月已經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人隻是想要找點樂子,傷害别人這件事除非是特殊情況,根本不會做。
不如說剛剛跌落的那一瞬間,念月久違地體會到大腦空白的感受,他不排斥,或者說,反而是最為輕松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是他自己,沒有任何的身份。
和澤此刻還笑個不停,似乎想到什麼一樣:“我之前在蒼城上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這個,當衆帶着我的朋友一起跳下去,那會還沒走上命途呢,爬上來之後,我就見到一個假面愚者帶着面具過來了。”
“是麼?”念月的大腦自動将和澤說過的話勾勒出來,大概周圍的人隻會覺得他們是不是瘋了。
行為極其出格。
他沒有問和澤那位朋友如今在哪裡,蒼城已經毀滅了,那位朋友大概也兇多吉少。
單論這件事來看,也足夠「歡愉」。
這裡人迹罕至,沒有多少人願意來到這裡,他們的所作所為大概隻有看到這邊的判官看見,他們根本不需要擔心被人看見的問題。
“十王司也是仙舟上的一個機構嗎?”念月昨天惡補過仙舟的六禦,卻沒有聽說過十王司。
和澤道:“是啊,獨立于六禦的,不過不要惹他們,羅浮這邊我不清楚,但是之前在蒼城,有人公然挑釁十王司,被送進監獄了。”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因為那個人就是我,當初想要知道蒼城監獄長啥樣,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剛有這個想法就跑過去了,還是将軍把我撈出來的。我因為這事一戰成名,據說當時将軍聽到之後,都覺得我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被将軍從監獄裡面撈出來後,送進了丹鼎司……哦,就是看病的地方,要求檢查一下我的腦子,最後認定,是我自己想一出是一出,就這樣了呗。”
念月實在是不知道怎麼答話,在他面前,還沒有人想要做這些事情,即使有人想要做,也不會當着他的面做,下場大概與和澤差不多。
說了半天,和澤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聽到的念月過去,将他的身份與仙舟進行大概對應後,他若有所思:“不過,在你的故鄉,将軍的地位大概跟你差不多,你應該很少看見這樣的事情。”
念月平靜地說:“準确來說,我根本沒有見過,即使見過,也很快被我遺忘了。”
唯有那些讓他印象深刻的才能陪伴他這麼久。
比如最後一次,那位在他身邊問“是不是我們都得死”的少年。
在那時候,他有沒有活着?還是說喪命于蟲群?
念月已經不清楚了,那顆星球現在就是無人區,用銀河的話來說就是死滅世界。
“可惜了,你在那個位置上會丢失掉多少樂子啊。可憐見的,我理解你為什麼會踏上「虛無」命途了,早知道我就跟着公司過去你們那邊看看了。”和澤開玩笑地說。
“但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辦法重來,你我都知道。”
兩位令使來到羅浮的消息經過一天時間,早已傳開,準備離開羅浮前,他們兩個被雲騎軍攔下,說是現在的羅浮将軍請他們過去一趟,因為公務繁忙,所以不能親自過來。
念月和澤兩個人不明所以,他們兩個對視一眼,想要詢問出将軍找他們兩個的原因。
那位雲騎軍自己也不清楚,隻是執行命令。
羅浮的将軍找到他們有什麼事情麼?
來到将軍面前時,念月單憑一眼,看出來他似乎才上任不久,是因為之前所謂的“倏忽之亂”麼?
“貿然請你們二位貴客過來,實在是抱歉。我是羅浮雲騎将軍景元,不必拘謹,隻不過想請二位過來聊一聊。”他的态度很平和,琥珀金的雙眸看向念月,“其實我也是遵循聯盟的命令而來,聯盟已經知曉二位來到羅浮的目的,但畢竟前不久,一位名為倏忽的「豐饒」令使入侵羅浮。”
“所以——”景元看向他們,“聯盟這邊仍然有所疑問——你們的力量來源于何處?”
他搖頭,将自己的話更改為更合适的問題:“不,我知道你們其中一位是假面愚者,但另外一位我們不清楚。”
他也有那層底色。
念月看向景元,在他的視野裡,整艘仙舟都有着祂的影子,很淡,但足以被他察覺。
如果放任不管,其中絕對有人将它放大,并且讓羅浮再度受到一些重創。
輕輕歎息,念月說:
“——「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