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旒這才發現林夕夢對自己的态度早已不似從前。

在江旒心裡林夕夢一直是損友，是知己，是沒有盡頭的殺戮生活中唯一可以傾訴内心的家人。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林夕夢開始和副本裡那些有微弱意識的NPC一樣冷漠，雖然會回應他，但都很警惕，很有距離感。

“玩家”二字不但是兩人間的鴻溝，也似乎間接代表了什麼。

“夕夢，你好久沒有忘記給劇本了，進步很大嘛。”

[謝謝]

“夕夢，能給我開個後門嗎？我不想打架了。”江旒帶着最後一絲希望詢問道，語氣似乎都帶上了些許懇求。

[不能，請玩家自行完成]

江旒歎氣，最後的希望就此破滅。

“怎麼了?”被鮮血染紅的手搭在江旒肩上，微微用力将江旒從自己的心思裡拉回。

“我在想…”

“想什麼?”楓楸眯起眼，側頭看到江旒身旁還沒來得及收回的電子屏，“在和夕夢聊天?我來的不巧了?”

江旒看了眼皮笑肉不笑的楓楸:“你在吃醋?”

楓楸:……

楓楸:“沒有。”

江旒轉身将自己的頭埋進楓楸頸窩:“我隻有你了…”

楓楸一懵，再次看了眼江旒和林夕夢的聊天框，看清林夕夢客氣又疏離的語氣後瞬間明白了。

長達10多年的世界觀徹底崩塌。江旒既不是AI也不是徹徹底底的人類，脫離人類群體又被孤獨的投放在遊戲裡，十年如一日，殺戮和自我主義已經成為本能，就算以後有機會脫離遊戲又有什麼用？

“如果我真的是你心心念念的途思。”江旒聞着楓楸身上的氣味，輕聲詢問，“那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

“我5歲時，母親被強迫懷上妹妹，父親很生氣把我和母親趕出家門，母親無處可去就隻能求助她唯一的朋友。”楓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像講故事一樣輕聲描述自己記憶裡對童年為數不多的印象，“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在看漫畫，那本漫畫有些吓人，我不敢看，但你很喜歡。”

江旒靜靜聽着，他沒有這段記憶但他能想象到，歲月靜好的時光裡一切都有着一層朦胧的濾鏡。

“你說你喜歡恐怖刺激的東西，還為此老是讓我一個人玩。”楓楸有些無奈，“但你太漂亮了，我就是很喜歡粘着你，死皮賴臉的跟着你，你看書我就躺你書上，你看恐怖電影我就偷偷吓你。”

楓楸頓了頓接着回應道:“如果當時我不那麼着急想去前面吓你，你應該會考進一所不錯的大學找一份合适自己的工作，結婚生子，并且邀請我做伴郎。”而不是和我一樣，你會有光明美好幸福的未來，卻被毀了。

後面的話楓楸沒說，每個人的命運軌迹注定了未來，他的軌迹注定了孤獨的度過餘生。

“你知道嗎？”江旒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語氣極輕像羽毛，“我早戀。記憶裡對父母的印象少的可憐，但我有一段完整的記憶是關于你的。”

“你的父母很好，你不該忘記的。”楓楸閉上眼。記憶如同倒帶回放，在眼前浮現。

落着葉的大樹下，少年正翻看着手裡的小說，淺瞳眼睛的少年躺到他腿上對他道:“途思，你别冷冷淡淡的，多笑笑!”

日後，冷淡的少年在遊戲的折磨下變的“開朗”會提着人頭大笑，沉迷于折磨他人給自己帶來快樂，變得瘋狂又偏執。這是江旒不敢對楓楸坦白的陰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