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英曼和兩位雄蟲閣下順利到達了普林斯宮,這所宮殿是典型的巴洛克風格,富麗堂皇,莊重大氣,既是蟲帝陛下與皇後殿下的生活居所,又是他們的辦公場地。
在帝國,雖然普遍的婚姻制度是一雄多雌,雌蟲嫁入雄蟲家中,但蟲帝與皇後的婚姻則是例外,曆朝曆代的帝後都實行一雄一雌制,與此同時,也是雄蟲入贅皇室。
或許不少不知情的民衆會羨慕蟲帝陛下可以獨占一隻雄蟲,在掌握帝國大權的同時還能擁有一位絕色佳蟲的愛情。
但現在已與貴族們接觸了一段時間的英曼卻不會被這些表象所欺騙,雖然在此之前,英曼在海爾伯格時也曾為媒體報道的有關蟲帝與皇後童話般的愛情故事所打動過。
不同于皇室對外披露的舞會上一見鐘情、曆經千辛萬苦才修成正果,當今蟲帝安德烈三世與皇後菲拉蒙.西奧林實際上是典型的政治聯姻。
而要求天生多情的雄蟲與位高權重的雌蟲為一個毫無感情的陌生蟲守貞顯然不大現實。
所以,盡管多年來帝後皆以親密無間的愛侶形象出現在公衆面前,但私底下,兩蟲卻約定好各玩各的,彼此間互不幹涉感情生活。
而且呢,據英曼所知,這樣一種開放式的感情模式并非個例,過往的帝後基本上也是如此,而真正如媒體報道的那樣真心相愛的帝後在蟲族曆史上或許一隻手都可以數得過來。
剛走下飛行器,尤利西斯就向侍從遞交了拜貼,早在多日前,雄蟲就按規定向皇後殿下申請了這次會面。
在經過安全檢查并上交了光腦等通訊設備後,英曼三蟲才被侍從領着進入了皇宮。
皇宮裡莊嚴安靜,針落可聞,整個大廳内,隻回蕩着英曼幾蟲的腳步聲,午後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牆上挂着的曆代皇室成員的巨幅油畫上,引得英曼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想往牆上瞄。
“尤利西斯閣下,皇後殿下會來參加我的成年舞會嗎?”
“不會。”
沒有多加思考,尤利西斯就給了英曼否定的答複。
也對,除非我真的成為阿徹的雄主,不然皇後也不可能自降身份來一個平民雄子的成年舞會。
更何況哥哥的事還沒有過去多久,雖然雄蟲不會受到雌蟲的影響,但一國皇後參加一個有罪少将雄弟的成年舞會傳出去難免會惹首都星民衆做無端遐想。
英曼很快就想通了這一點。
“而且呢,我也隻能保證除皇室和七大家族外的雄蟲會來參加你的成年舞會。”尤利西斯繼續補充道,“那幾位閣下會不會來,我也不确定。”
“嗯,我明白的。”
英曼垂下眼睫,輕聲說道:“他們來不來是一回事,我們送不送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使是無用功,在禮節方面也要做到位,絕不能讓外蟲挑出毛病。”
“是的,英曼,你說的很對。”
尤利西斯牽起了英曼的手,對他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但英曼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感到非常疲憊。
事實上,他并不喜歡這些貴族繁瑣的禮儀,比起首都星規規矩矩、一闆一眼、時刻講究禮儀風度的宴會,英曼更喜歡像海爾伯格那樣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想邀請誰就邀請誰、想怎麼發請柬就怎麼發請柬的舞會模式。
不過很可惜,那樣一種模式在這些出身尊貴、受過高等教育的貴族眼中,應該是隻有尚未開化的野蠻蟲才會熱衷的。
進入王座廳,英曼遠遠地就看見一名頭戴王冠、身穿禮服的紅發雄蟲正端坐于王座之上。
菲拉蒙皇後竟比英曼在星網上看到的還要美上數倍,雄蟲長相大氣,雍容華貴,美麗又不失威嚴,一雙金瞳向英曼看來時甚至讓他忍不住就開始緊張。
英曼慌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不安,随後又跟着尤利西斯和蘭斯對着王座上的雄蟲微微鞠躬。
大多數時候,雄蟲的禮節隻是輕輕點頭,但面見帝後時除外,在這種時候,雌蟲需要單膝跪地,而雄蟲也必須老老實實地鞠躬行禮。
在尤利西斯與菲拉蒙皇後寒暄了一會兒後雄蟲就示意英曼将邀請函遞至王座前。
英曼聽話地往前走了幾步,在離皇後不遠處低下頭,雙手舉過頭頂,并将邀請函平放于掌心。
感受到皇後拿過邀請函,英曼才長舒了一口氣,但等英曼剛準備退下時菲拉蒙皇後竟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你很緊張嗎?怎麼手上出了那麼多汗?”
“我……不是,殿下……我其實……”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皇後始終溫柔地注視着英曼,但英曼就是會莫名其妙的緊張,甚至誇張到現在面對皇後一句正常的提問都一時間頭腦空白、說不出一句話完整的話。
但菲拉蒙皇後并沒有怪罪英曼的失禮,雄蟲隻是用手順着英曼的手臂直到脖頸,最後擡起了英曼的下巴,并将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随後又低聲說了一句隻有英曼能聽到的話。
“好像啊。”
皇後在此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端莊優雅,但英曼就是感到不舒服。
他非常不喜歡某些蟲老是喜歡透過他去回憶另一隻蟲的做法。
不過這些天,英曼也逐漸習慣了首都星時不時就會冒出幾隻雄蟲用懷念又依戀的眼神望着自己。
雖然心裡依舊會感到不适,但他也學會了如何隐藏自己的表情,盡量不讓别蟲看出他對這種行為的反感。
所幸皇後殿下日理萬機,在見過英曼後還要接見其他重要蟲,所以接下來隻是随意地問了英曼幾個簡單的問題後就放他和另外兩位雄蟲閣下離開。
在走出王座廳後,見英曼臉色不對,尤利西斯主動詢問道:
“英曼,你剛剛很緊張?”
“抱歉,尤利西斯閣下。”英曼想起自己在見到皇後時的表現,也感覺有點尴尬,“不知道為什麼,一靠近皇後殿下,我就會控制不住的害怕,我……我實在是……”
“沒關系的,英曼,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尤利西斯安慰道,“我小時候第一次來到皇宮也非常緊張,隻是因為年紀小,所以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後面多來幾次就再也不會感到害怕了。”
英曼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尤利西斯的手:“謝謝您的安慰,尤利西斯閣下,這些天,您和蘭斯閣下真的幫了我很多。”
“我會努力,争取接下來都不緊張。”
“真的嗎?英曼。”蘭斯突然在一旁探出了頭,“馬上就要見我雄父了,你真的能不緊張嗎?”
蘭斯的雄父?那不就是阿徹的雄父,路易斯親王殿下嗎?
英曼想到此心亂如麻,剛剛說的有關不緊張的話也立刻被他抛到了九霄雲外。
而望着越來越近的大門,英曼竟産生了一種直接轉身逃跑的沖動。
但他還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而路易斯也沒有像英曼想象的那樣會因為不滿于雌子和一隻低等雄蟲的親密關系而突然發難。
甚至,路易斯這隻看起來比英曼還年幼的驕矜雄蟲竟在接受了雄子蘭斯親吻臉頰的禮節後對着英曼高傲地擡起了下巴,以此無聲地示意英曼也和蘭斯一樣去吻他另一邊臉頰。
蘭斯見到這一幕非常激動,因為允許小輩雄蟲親吻臉頰在貴族雄蟲中是表示親密認可的意思,這也就意味着雄父路易斯認可了英曼,默許了英曼和雌兄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