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溫知聆多睡了一會兒。
昨晚的那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從餐廳出來,溫實僑将她送到小區樓下,自己沒下車,說是還要送鐘阿姨回家,之後就一去不複返了。
溫知聆起床後,家裡冷冷清清的。
她洗漱後,去廚房翻出半袋吐司,吃了兩口覺得噎,又從冰箱裡拿牛奶放進微波爐加熱。
等待的過程,溫知聆坐在餐桌邊,百無聊賴地環顧偌大的客廳。
家裡的整套裝修完全是按照溫實僑的審美裝下來的,深色系的意式輕奢風,處處都是冷冰冰的質感,她剛搬進來時适應了很久。
這裡不是溫知聆從小住的地方。
她小時候住的是父母結婚時的婚房,在靠近學區的一個老小區裡,離婚後他們誰也沒要,房子賣出去後各自分了一半的錢,就徹底分開了。
離婚是她媽媽提的。
葛雲儀平時是個随和的人,但一旦想通就很決然,為了盡快走完程序,她甚至沒有要求細分财産。
而溫實僑也隻在一開始挽留過,後來可能緩沖好了,權衡過後覺得無所謂利害,便點頭答應了。
沒有糾紛,所以也不存在撕破臉皮一說。
那段時間溫知聆照常上學,沒受到多大的影響,直到跟着她爸爸搬家,離開從小到大住的房子時,才對這個已經破裂的家庭有了實感。
微波爐的“叮”聲讓她回神。
吃過早飯,溫知聆進書房學習。
剛開學不久,作業不多。
她坐在書桌前把前幾天考試的幾科試卷簡單訂正完,總結出不熟悉的知識點,認真記在筆記本上。
從臨北回來後,溫知聆心無旁鹫的準備摸底考,沒碰筆墨,也沒去過方老師那兒。
但明天一定要去上課了,還得交兩張畫。
溫知聆心裡默默做着計劃,寫完手邊的筆記,通覽一遍後,便起身把桌上的東西統統收進書包,然後從一旁的木架子上找宣紙。
翻找中,談既周寫過字的那張又出現在視野中。
那樣沉着痛快,帶有幾分鋒芒的筆迹,連帶着勾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記憶。
溫知聆驚覺自己竟然有點慶幸留下了這張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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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與早春交接的時節,氣溫緩慢回升。
溫知聆經過方老師家的前院時,剛好碰見在花圃旁邊站着擺弄花枝的方老師。
被木栅欄圍出的花圃裡有新移栽的花苞,不過僅有一半,花圃的另一半還光秃秃的,僅有翻出的新土。
她彎彎唇,認識的人中,好像隻有方老師有這樣的閑情逸緻。
但是等走近幾步,溫知聆忽然發現老師的左手包着紗布。
她驚訝道:“方老師,您的手……”
“哦,前兩天小張回家探親,我想着自己下廚做兩道菜呢,結果被刀削了道口子。”方文鴻擡擡手,“沒多大事,就是這幾天沾不得水。”
他叫溫知聆過去看花。
“多觀察觀察,以後畫的時候啊,心中有物了,下筆自然有神。”
溫知聆點點頭,站過去微微彎腰,專心緻志地觀察枝葉走向,碰到不認識的花,還會主動詢問。
方文鴻最欣賞她的一點便是不浮躁,能夠很快的潛下心投入進所學的事物裡。
認出芍藥花苞時,溫知聆有些意外地擡頭,笑說:“方老師,我昨天正好畫了一副芍藥圖。”
方文鴻揚眉,“巧了不是,真花現在看不了,我先欣賞欣賞假的。”
兩人一起進到室内。
還是上回那個書房。
溫知聆從畫筒裡取出畫,鋪開在書桌上,一副山間夜景,一副沒骨芍藥。
芍藥圖的邊上還題了句她摘抄的詩句——春來無事,隻為花忙。
方文鴻看完便朗聲笑起來,“這詩還挺襯我。”
他視線下移,“怎麼沒蓋章?”
想起這個,溫知聆就挺郁悶。
她說:“我前幾天整理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印章碰到地上了,它直接裂成兩瓣。”
方文鴻笑笑,“沒事,那章子也挺久的了。”
他記得是三年前給她刻的,那塊石料品質一般,估計也是裂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