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即使真的這樣做了,也沒人明白她的賭氣之舉。
因為媽媽在北城再婚,溫知聆在過去的三年裡來過幾回這裡,對這裡不完全陌生,但和熟悉不沾邊。
她重新為自己規劃一人遊。
但粉飾太平也很辛苦,光是平複失望的情緒就好像已經用掉一半精力。
溫知聆沒有心思打卡網上風評極佳的美食,在手機地圖上定位到辦展地點,然後放大看了看附近的餐廳,确定好一家地方菜餐廳後,切到外賣軟件看顧客評價,覺得還不錯,便直接打車前往。
辦展地點不在鬧市,所以即使是節假日,附近的餐飲店也沒有爆滿。
溫知聆順利的在餐廳裡落座,服務生接待客人熱情敬業,給她遞來菜單後,見她模樣青澀,又背着書包,主動介紹好吃實惠的菜品。
她心情好轉一些,點了喜歡的食物,慢慢等餐。
吃過午飯,溫知聆在餐廳裡多坐了一會兒,順便給方老師回消息。
方老師沒忘記關心她的行程,還推薦了幾家餐廳。
溫知聆謝過老師的好意,和他說自己已經在展館附近吃過了,又拍了一張餐桌上飯菜的照片發給他。
很快,方老師的電話便打來。
方文鴻是位細心的良師,來之前,溫知聆曾同他道謝,因為他的鼓勵,才讓她有機會讓自己的作品參展,還期待地說過要找她媽媽一起去看展。
所以在他看到餐桌上明顯一人份的飯菜時,難免起疑。
“知聆,你是一個人?還沒和你媽媽碰面嗎?”
溫知聆摳一摳桌布,“她今天不方便來。”
方文鴻沒有多問,讓她看完展,可以從他剛剛推薦的幾家餐館裡挑一家吃晚飯,明天再找個人少的景點轉轉。
溫知聆沉默幾秒,和他說:“方老師,我想看完展就回家。”
“不多逛逛了?那多可惜啊。雖然明天是星期天,但老師不是說過給你放一天假嗎?”
她一反常态的固執己見,不想逛了。
和方老師通完電話,溫知聆便收拾收拾東西,付過飯錢,歸還了租借的充電寶後,步行去往離這裡沒有多遠的美術展館。
在差不多的時間裡,談既周的手機彈出一條來電提醒。
他正在外面和朋友吃飯,接電話時整個人懶散地靠着椅背。
“方老師有何貴幹?”
方文鴻笑一聲,“少給我貧。”
“我問你啊,你現在有空嗎?”
談既周聽這語氣就知道他有事找,稍稍坐正,“您先說什麼事兒吧。”
方文鴻便将前因後果簡單講明。
“知聆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有空就去帶她逛逛,飯錢我報銷,沒空就算了,也沒什麼。”
談既周猶豫片刻,歎口氣,“她在哪兒呢?”
不多時,方老師發來展館的名稱和地址,以及一串電話号碼。
他掃完一眼,起身拎起外套穿上。
一衆朋友面面相觑。
段柯問:“什麼事這麼急,今天這頓就是給你組的踐行宴,難得聚齊,你吃頓飯就走啊?”
在場的一個卷發姑娘抓住要點,追問談既周,“誰呀?哪個她呀?我們認識嗎?”
經她這麼一點撥,其他人也回過味,七嘴八舌地附和,非得問出個所以然。
談既周瞥她,“陶可星,你少起點哄。”
“我起哄?”被點名的姑娘指指自己,“那你倒是澄清一下啊,講明白不就沒的說了?”
他當然不會解釋什麼,丢下一句“我有點事,你們玩”便走了。
……
溫知聆不接陌生人電話,而且因為看展時周圍很安靜,談既周撥過去的第一通電話被她手忙腳亂的挂斷了。
但号碼底下顯示的歸屬地是北城。
她猶疑地盯着多看了兩秒。
當手機再次振動起來時,溫知聆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将電話接通。
那頭的聲音低沉悅耳,還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溫知聆?”
她怔住,分辨出那是誰。
“你在展館幾樓?”
“我在二樓。”溫知聆的呼吸變得很緩,“你是談既周嗎?”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
聽筒那邊出現了長達十多秒的緘默,如果不是依稀可聞的風聲,她會以為通話已經結束。
接着,耳邊再次出現他的聲音,但這回并不是通過聽筒傳過來。
溫知聆意識到什麼,在怦然中轉過身,看到了幾步之外的人。
展館空曠,灰淡背景下,談既周是一幀畫面中唯一醒目的景緻,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