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近些,低聲說:“你讓我脫個外套。”
“不給。”
許之蘅咬了下唇,手裡用了點力反握住他的手。
姜和又給她翻了回來,勾着她的手指,拿指腹摩挲着她的指甲,過了幾秒,評價道:“顔色不對,你不健康。”
“……”
許之蘅幹脆放棄,把手任由他擺弄,自己盯着桌上的公牌看。
姜和撩眼看她,“想玩?”
許之蘅搖頭,心不在焉回道:“我隻是無聊。”
“無聊?”姜和笑着,望向她的目光中卻有一種冷淡的意味,“跟我在一起很無聊啊?”
隔壁坐的近的幾人不約而同地默默往旁邊挪了下腚。
許之蘅默然,她知道自己說錯話點了大雷。
姜和可以覺得無聊,而她不可以。
“說話。”他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疼得她差一點就想回抽手。
喜怒無常的人伺候起來真的辛苦。
許之蘅抿嘴笑,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嘴角的梨渦甚是淺淡。
她不了解姜和,但幾次見面至少讓她感覺出來這個男人是吃軟不吃硬的。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
她低眉順眼,放軟語氣示弱道:“錯了。”
她不打算狡辯,也不想狡辯,更清楚姜和不願意聽對不起之類的道歉。
有些事情,說得絕對清楚坦白就沒意思了。
這男人比她明白得多,可他又偏偏要講出來。
果然,姜和氣一下順了,臉色稍霁,“認錯倒是挺快的。”他松開她的手,頂了輸家繼續打牌。
許之蘅終于松了一口氣。
方才她還熱得不行,這會兒隻剩心發涼。
牌局推到将就十點才散,姜和輸多赢少,卻不甚在意。
下了桌,直接就拽着許之蘅上了樓。
陳玖喚住他,抖摟抖摟着手裡的紙袋。
“自己留着玩吧。”姜和淡聲道。
二樓走廊昏暗,走到房門口,姜和卻沒進。
他拉過許之蘅圈在懷裡抱着,倚住扶欄,低頭俯看一樓客廳。
底下另起節目,燈光朦胧,白霧糜爛。
空氣裡漸漸蘊了一種冰涼刺鼻的味道來。
姜和微微彎腰,低頭把下巴擱在許之蘅肩頭。
那股味道立即被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氣息給沖散了。
許之蘅小腹抵着欄杆,稍稍把頭偏開了點,問:“不進房間嗎?”
姜和語氣輕佻道:“急着上床?”
許之蘅身子一滞,不說話了。
“你這人——真沒意思。”姜和感歎。
“……是你的話都很難接。”
姜和笑:“是嗎?”
許之蘅眼皮微跳,她真的很怕這個人的每一個疑問句。
“嬌嬌啊——”
許之蘅頭皮瞬時一麻。
她依舊很難适應這個稱呼,過了好幾秒才低低應聲。
姜和側過臉,溫熱的鼻息掠過她的脖頸,彷如耳鬓厮磨地親昵。
“我好好問你的時候,你最好别不說話。”
“知道嗎?”低沉柔情的語調仿佛在跟她說情話般。
許之蘅稍稍靜了下,嗯了一聲。
姜和不再為難她,斂眼看着樓下那些人,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我那天就站這兒瞧見你的,瘦瘦白白的。”他一眼就鎖定她了。
姜和擡手,用手掌環握她的脖子,細細摩擦着。
他見過的女人太多,無比清楚知道哪種女人才最吸引男人。
甜美,性感,可愛?不是,一抓一大把,乏味得很。
姜和平日應酬玩樂就多,那日更是興緻缺缺——
他嫌混迹夜場的女人不幹淨,厭惡她們的言談舉止眼神裡總是深深刻着對物欲的渴望。
光彩奪目的珍珠早就被有身家的老闆高官攏進掌心,剩下的不是赝貨就是魚目。
大多數男人就是理性地用下半身思考的卑劣動物。
盡管這樣的行為很low,他們卻絲毫不會動搖。
姜和也不例外,他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又爛又low。
但他又不是窮鬼,資本捧他站在高處選,誰還沾低等的庸脂俗粉?
當然那天他懷裡這女人穿得也俗,可她本身又不同了。
他當時站的位置不算遠,連她的五官都看得清楚。
首先,她是原裝的,看着舒服和諧。
其次,她身上也沒有那股讓人膩味的風塵氣,反而給人一種無法裝完的矛盾感——
清冷倔強,純淨柔弱。
一個女人如果十分清冷,要麼讓人覺得不敢亵渎,要麼便覺得掃興無趣。
可妙就妙在,她的清冷隻有六分,餘下四分是柔順,就教男人藏不住劣性,隻想去欺負她占有她。
像純潔的百合,偷偷借了玫瑰的刺。
這種才最勾人。
姜和覺得此刻自己手中那一截脖頸,好似又變成一枝孱弱纖細的花莖。
腦海裡有個念頭蠱惑着他——
用力折斷她的感覺一定很美妙。
折斷啊,折斷啊……折斷她!
姜和呼吸輕滞,眼裡似有潮水激漲平退。
許之蘅清楚地感覺到了後背男人胸膛起伏一下,似在深深籲氣。
他在想什麼,她無從得知,也沒興趣深想。
姜和收了情緒,居高臨下俯視着那些人說:“你說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感覺?”
“許之蘅順口答:“你不知道?”
“我?”姜和挑眉,“原來在你心裡我這麼垃圾。”
許之蘅沒有否認。
姜和也沒生氣,語氣平靜道:“我還不想那麼早死。”
許之蘅把話接的十分僵硬:“想法沒錯。”
姜和默了下,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看那個女的,穿貂毛那個,他爸做冷凍發的家,到現在也算H市有頭有臉的人,就她一個獨生女。”
許之蘅嗯了聲。
“她上頭的時候,會發情地跪在地上,求别人上她。”姜和看着那仰頭翻起白眼的女孩,頓了頓又道:“不出意外,再過一會兒,她就會跟幾個男人走進同一個房間。”
許之蘅歪歪仰起頭,看見他的臉在陰影裡,模糊而恻然。
說這種話明明就該讓人臉紅害臊,可他的語氣那樣平淡,還帶了點揶揄。
他好像隻是在告訴她:你看她,那個姑娘她喜歡花。
許之蘅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冷,身體不由繃起來。
“緊張什麼?放松點。”
他察覺到,低頭看着她又笑了。“怕我是嗎?”
“沒有。”許之蘅搖搖頭,把頭别正。
姜和哼笑了一聲,收緊雙手把人更用力圈禁于懷中,“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