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的聲音,程烈并沒有起身,反而低下頭湊的更近,夏長剛想把人推開,就聽見對方說:“夏老師,不是說要幫我戴項鍊嗎?”
如果程烈不提,他好像真的就忘了這回事——
他一開始站起身來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夏長道:“項鍊呢?”
程烈單手把它舉到他面前,大概是因為程烈剛剛靠在門框上的時候太無聊,項鍊已經在他手指上纏成了錯綜複雜的模樣。
不過夏長是個有耐心的人,他不介意幫他把手指上那些纏在一起的銀色項鍊取下來。
當然,不是在他覺得身上有些燥熱的情況下。
早上出門的時候,石浩跟他說過今天的氣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現在的氣溫應該是三攝氏度。
個位數的氣溫,隻穿了一件毛衣的他,在這間沒有開暖氣的屋子裡,竟然會覺得有些燥熱。
這有點太不可思議了吧,他甚至有那麼幾秒鐘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盡管這事已經快把他的大腦幹燒了,可他依舊是一個敬業的拆鍊子專家,他手上一刻不停地在給對方解開纏在手指上的項鍊。
隻是他現在狀态不太好,否則動作還能再快些。
過了一會兒,程烈懶洋洋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上方響起,“還沒解開嗎?要不我來?”
嘴上這麼說着,身體卻是一點都沒動,他似乎是料定了夏長的回答——
“不用,快了。”
夏長都已經解了這麼久了,馬上就要解開了,在這最後關頭,他自然不會把這件事的收尾工作假手他人。
纏繞在程烈手指上的項鍊終于被解下來了,夏長拎着它,長舒一口氣,道:“你能把項鍊纏繞成這樣也是厲害。”
程烈笑了笑:“謝謝誇獎。”
程烈的姿勢依舊沒有變,就這麼單手撐在桌沿。
夏長在他的對面站着,把項鍊穿過眼前這人的脖子繞到後頸去,認真地扣項鍊上的銀色扣子。
大概是最近實在是太冷了,凍的他的手指有些不靈活,一下子沒有拿穩扣子。
金屬制的扣子落到了程烈的皮膚上,随後又貼着對方的皮膚往下滑,一路滑進了對方身上白色毛衣和背部之間敞開口的空隙裡,最終因為長度限制停在了裡面。
夏長下意識将手指伸進去尋找那枚小小的扣子,不過等他将手指伸進對方的毛衣裡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他其實可以不用這麼做,因為他可以直接用外面的繩子把扣子拉出來。
但是他做都做了,哪裡有半路撤回的道理,所以他隻是動作一頓,随後精準地抓到了那隻染上了程烈體溫的銀色扣子。
程烈沒有說話,隻是任憑對方動作。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掉進了自己的毛衣裡,卻不覺得冰,因為上面已經沾了夏長的體溫,隻是夏長的手指蹭過他脊背的瞬間,他被冰了一下。
夏長的指尖好涼,這是他得出的結論。
夏長沒有失手第二次,這次很快就成功了。
程烈終于直起身來,不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把夏長挽到手臂上的毛衣捋下來。
夏長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因為這也是他想做的,畢竟這裡真的很冷。
在捋到一半的時候,程烈的動作微微頓了頓,眸光轉向對方白皙手臂上一塊正方形的淡淡的紅色。
夏長順着對方的目光看過去,伸手将袖子拉了下來,似乎不是很想讓人看見,道:“那是胎記。”
程烈真誠道:“很好看。”
夏長稍稍愣了愣,沒有回答,程烈便轉移了話題,對方的手不由分說地覆在他被凍紅的指尖上,暖意隔着皮膚傳了過來。
他聽見對方低聲說:“我這個拿冰可樂的手都比你的手暖和。”
夏長臉上沒什麼表情,主要是被凍的,他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我從小就這樣,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腳冰冷。”
程烈道:“你等會。”
說完,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沒多久又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長羽絨和米白色的圍巾從裡面出來,遞給他道:“你手腳冰冷是因為你穿的太少了。”
夏長沒接,道:“我有衣服。”
程烈直接把外套往他身上一披,道:“你是南城人吧,沒體驗過我們北城真正的冬天。現在才十一月份,還不是最冷的時候,接下來還會持續降溫。就你這兩箱行李裡面,有哪件是能拿來過冬的?還是說,你打算來一個身殘志堅的帶病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