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他鮮少展露于人前的鮮活樣子,現在正在程烈面前緩緩展開。
程烈看向他的眸子中盛滿笑意,說話的語調也是上揚的。
他的手掌又覆上了剛剛的區域,笑着解釋道:“夏老師,你覺得痛是因為你的頸部肌肉緊張,簡單來說就是由于你過度勞累或者長期保持不良姿勢,我覺得你兩個都占了。”
程烈說自己是專業的并不是胡說,他雖然達不到專業按摩師的水平,但是至少能夠保證按摩的手法是專業的。
這是夏長在感受了他三分鐘的按摩之後得出來的結論,他舒服地眯起眼睛,整個人非常放松,懶懶道:“原來你真的會啊。”
他仰着頭,天花闆上的白熾燈灑在他的臉上,陰影沿着他的鼻翼兩側緩緩洩下,透過他的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窩處留下淺淺的陰影,為他的臉龐勾勒出立體的輪廓。
程烈垂眸看着身穿柔軟白色毛衣的他,覺得他現在有些像一隻犯困的貓,笑着說:“這下你信我是專業的了吧?”
“信了信了。”
如果兩個人不說話,那室内就有些太安靜了,于是夏長随口挑起一個話題,道:“你怎麼會按摩,你不是演員嗎?”
程烈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誰說演員就不能會按摩了?”
天花闆上的白熾燈有些刺眼,他幹脆閉上了眼睛,懶懶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烈輕笑一聲:“我媽的脖子經常不舒服,所以我之前是學來給她按摩的。”
夏長應了一聲,沒再繼續說話。
夏長心知再這樣下去不行,因為他真的有可能會因為按摩太舒服以及環境太安靜而睡着的。
他打了個哈欠,道:“好晚了,我們回去吧。”
程烈收回了自己的手,道:“好。”
夏長睜開眼睛,想讓自己被白熾燈晃的清醒些,卻沒想到一片陰影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沒讓他直視天花闆上的白熾燈。
他愣了愣,道:“謝謝。”
沒想到程烈這人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竟然會有這麼細心的時候。
他站起身來,把桌上的東西收進包裡,拿起搭在椅子靠背的羽絨服穿上。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整個圍讀室的燈瞬間熄滅了。
停電了。
程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道:“沒事,反正我們都要走了。”
夏長點了點頭,過了幾秒鐘才想起來對方看不見,剛想開口應一聲,就又聽到了程烈的聲音,他聽見程烈說:“我知道你點頭了。”
在沒有夜盲症的情況下,人的眼睛确實可以慢慢适應周圍的光線,适應之後就可以大概看清周圍的東西了。
可關鍵是,周圍才剛剛陷入黑暗之中,夏長都還沒适應周圍的黑暗,他現在處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态,對方卻說知道他點頭了。
夏長實在是太困了,他的語言中樞已經有點不受控制了,以至于他能問出這句話:“你有超能力啊?”
沒頭沒尾、冒着傻氣的一句話。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到了程烈低低的笑聲,對方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對啊,心靈感應,你想學嗎?”
夏長看在對方給自己按摩的份上,給了他這個面子,順着這句話往下說:“想。”
程烈又笑了一聲,“可惜我不收徒。”
于是兩個人都笑了。
笑着笑着,夏長突然愣了愣神,因為此刻他第一次覺得,他們好像變得熟了一點。
為什麼呢,可能是因為他們兩個都笑的很傻吧。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的時候真的很奇妙,明明早上他還覺得他們不熟,現在卻又不這麼覺得了。
不過熟不熟從來都不是靠時間來衡量的,它具體靠的,大概是一種感覺。
夏長管這種感覺叫做同頻。
兩個人往門口的方向走去,結果這段路愣是沒有一個人想起來要開手機閃光燈……
當然了,這主要還是因為他們隻顧着說笑,兩個人愣是把這件事給給忘了,傻的出奇一緻。
事實證明,走路不專心是要付出代價的,夏長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他在前面走着,走得有點忘乎所以了,一下沒注意眼前的路,跟面前的玻璃門撞了個結結實實。
這真不能怪他,在沒開燈的情況下,誰能看得清眼前有扇玻璃門啊!
程烈低低的笑聲再次響起,這次他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燈光灑在玻璃門上,隐隐約約地印出兩個人的面孔。
程烈笑着說:“夏老師,下次走路還是專心一點比較好。”
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