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出去就是為了買這個?!
程烈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雖然在看到這幾盒躺在塑料袋裡的感冒藥的時候,他心裡确實軟了一塊,但他說話并沒有因此而變得委婉多少:“淋的爽嗎?”
雨水順着夏長額頭前的碎發往下滑,他眨了眨眼睛,将挂在睫毛上的水滴甩下來,道:“還行。”
程烈深吸一口氣,這口氣在他心中上不去又下不來,最終隻能變成歎息。
夏長冷不丁地回怼他:“我淋雨,你歎什麼氣?還有,你是打算站在這裡跟我來個徹夜長談麼?”
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裡,夏長說話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委婉有禮的,從來不會這麼帶有個人情緒,也不會露出尖刺。
這句話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夏長生氣了。
大概率是被他氣的。
而且氣的還不輕。
可是夏長都這麼生氣了,居然還大半夜的出去給他買藥,就因為他剛剛随口說的那句不舒服??
人真是矛盾的個體。
眼看夏長就要往前走,離開雨傘的庇護範圍了,程烈又着急地撐着傘追上去。
他的氣勢弱了幾分,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話題,隻能生硬地沒話找話、明知故問。他道:“你剛剛......是出去買藥去了?”
夏長冷哼一聲,邁着大步往前走,“不是啊,我是專門出來淋雨來的。”
其實夏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總之他今晚就是很煩,特别是在被淋成落湯雞之後見到撐着傘來找他的程烈,更煩了。
如果今晚程烈不出現,他會将這些情緒都藏在心裡,獨自消化一個晚上就過去了,也沒什麼。
可偏偏這人又要出現在他面前,他覺得自己現在有些失控了,又冷又硬的話一句一句地往外蹦。
每說一句,他的心都會跟着顫動一分。
程烈像一隻洩氣的皮球,被這句話嗆了一下之後,指了指對方懷裡的藥,問:“這藥......是買給我的?”
雖然問是這麼問,但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敢肯定這藥就是夏長專門去給他買的。
夏長面不改色地走上台階,冷冷道:“沒,買給狗的。”
程烈将透明雨傘收起來,雨水順着傘面往下流,最終彙聚在傘的頂端,形成一條線,淌在瓷磚上,形成了一灘水漬。
他把電梯的按鈕按亮,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認錯,嘗試性地碰了碰對方的手臂,道:“你别生氣。”
夏長幾乎是立刻将他的手甩開了,道:“我沒......”
話還沒說完,電梯門便在他們面前緩緩開了,裡面站着兩個人,兩個他們很熟悉的人——
夏長的經紀人石浩,以及程烈的經紀人鄭通。
裡面的兩個人歡聲笑語,上一句話還是等會去吃哪家的燒烤,外面的兩個人氣氛尴尬,上一句話還是氣話。
四面相觑。
一時之間,沒有人講話。
最後還是鄭通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他幹笑了兩聲,道:“那個什麼……你們是要進來嗎,你們先進,我們剛剛還商量着出去吃宵夜呢,你們要……一起,嗎?”
石浩一臉狐疑地看着面前這兩人,眼神之中帶上了些許探究的目光,但沒有說破什麼。
夏長沒有說話,為了緩解尴尬,程烈幹巴巴地笑了笑,朝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不用了,我們要回去睡覺了,你們先,你們先。”
送走兩位經紀人之後,程烈這才松了一口氣,和夏長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他伸手把十三樓的樓層按亮,電梯門緩緩關閉,他們開始緩慢上升。
電梯内沒有人說話,一個是還在氣頭上不想說話,一個是絞盡腦汁沒想到話題。
夏長看着電梯顯示屏上橙色的數字緩緩跳動,聽着電梯緩慢上升的聲音,慢慢将自己的理智找了回來。
他不該如此的。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平時在外面處處得體的他,第一次在對方面前将自己内裡的私人情緒展露了出來。
程烈低着頭,看夏長的大衣垂下去的那塊衣擺正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連成線,有些出神。
他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些亂,他得花點時間把這些亂成打結的毛線的思緒理清楚。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