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依舊垂着眉眼,小聲道:“以前我在家裡打碎了碗,我爸都會罵我的,你不罵我嗎?”
夏長的家庭比較溫馨,一般來說,他把碗打碎了的時候,他的媽媽關心的隻有兩點,一就是他有沒有受傷,二就是他有沒有被吓到,而後及時給予安慰,還會笑着跟他說,碎碎平安。
所以在聽到程烈這句話的時候,夏長有些心疼,便伸手順了順他的背部,緩聲道:“碎了就再買新的呗,又不是什麼大事。而且,碎碎平安嘛,這是好事。”
程烈的眼睛倏然亮了起來,望向他,重複道:“碎碎平安?”
夏長看着他的眼睛,道:“嗯,歲歲平安。”
經過這麼一打岔,程烈老實多了,乖乖地在沙發上等人,在夏長把蜂蜜水端過來之後,也乖乖地喝完了。
這一切都很讓人省心,隻除了......這人在回房間的路上依舊走的九曲十八彎,又撞了無數次牆,夏長都已經盡力護住他的腦袋了,還是防不住。
再次回到房間,他把人安置好,道:“好了,趕緊睡覺吧。”
程烈指着自己的額頭,道:“這裡痛。”
夏長撩開他額頭前面的碎發查看情況,無奈道:“就你剛剛的撞法,當然痛了,我明天拿熱雞蛋幫你敷一下。你酒量這麼差,下次還是少喝酒,或者别喝,比較好。”
程烈聽了,很滿意地躺了回去,點了點頭道:“嗯,明天拿熱雞蛋敷一下。”
......敢情後半句話他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啊。
算了,不跟醉鬼計較。
等會,他忽然想到一個事情,已經按上了開關鍵的手停了下來,道:“你不會是故意撞的牆吧?照理說你今天喝的其實也沒上次醉才對啊,撞牆的次數怎麼比上次還多。”
程烈裝睡,隻不過裝的很拙劣,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閉着眼睛說:“我睡着了。”
夏長:“......”
最後他還是關了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把房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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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四十三分。
夏長被外面的雷雨聲吵醒,翻了個身去夠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之後,把腦袋埋回被子裡打算睡個回籠覺,卻發現自己睡不着了,便從床上起來了。
他将身上單薄的睡衣脫去,換上剛從衣櫃裡翻出來的低領開衫毛衣,站在鏡子面前一看,才發現鎖骨處有一圈淡紅色的牙印。
他上手碰了碰,不痛,但是擦不掉。
幸好現在是冬天,大家出門都裹的嚴嚴實實的,也看不出來什麼。但如果是夏天的話,他都不敢想他們的cp超話會有多熱鬧......
他把身上的開衫毛衣脫下來,換了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雖然這樣也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
畢竟拍古裝劇的演員需要經常換衣服,天氣冷的話穿高領毛衣其實不方便,更好的選擇就是直接穿開衫毛衣或者羽絨服。
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踩着毛絨拖鞋到廚房裡下面,這才煮到一半,就聽見背後傳來某人哈欠連天的聲音。
他将鍋蓋蓋上,把鍋鏟随手放在竈台上,轉身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時鐘,道:“才十點半,你起這麼早。”
程烈喝了一口擱在桌面上的涼水,大概是因為剛睡醒,過了一會才開口道:“被雷聲吵醒的,睡不着了。”
話音剛落,窗外又響起一道轟隆聲。
夏長把鍋蓋掀開,用筷子随意攪和兩下,單手打開醬油瓶的蓋子,打算往裡面倒點醬油調味。
程烈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了瓶冰酸奶,遲疑了一下,道:“我昨晚不小心喝醉了......沒做什麼吧?”
他心中一跳,拿着醬油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半瓶醬油都倒進去了。
夏長覺得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
他在思考,程烈站在冰箱那裡能不能看到他手抖了一下,邊思考邊裝作若無其事地把醬油蓋子蓋好,放回去。
程烈見他不回答,把冰箱門關上,又喊了他一聲,“夏老師?”
他感覺到身後的人在走近......
如果剛剛程烈的站位他還可以思考一下對方究竟有沒有看見,也許還真有可能沒看見,那現在就不用思考了——
站的這麼近,如果不瞎的話,應該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鍋黑的不能再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