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超市采購完便直接回了公寓，夏筠畢竟是個小孩，剛到一個新的地方，就非常興奮，上蹿下跳的，阮茹薇拉都拉不住，便由她去了，但囑咐她，不能亂動這裡的東西。

夏長手裡拎着東西，一邊把袋子裡的東西塞冰箱裡，一邊對屋外的妹妹道：“筠筠，外面那個房間是我的，你可以進去玩，但不能進裡面的房間，那是另一個哥哥的。”

夏筠的聲音從屋内傳來，“好！”

于是夏筠就自己去探索這間公寓了，主要是這是她哥哥生活的地方，所以她異常感興趣。

阮茹薇進了廚房，無奈道：“這孩子，從小就這麼鬧騰。”

程烈沒讓她拿東西，把大大小小包的東西都攬在身上，拿進廚房，笑道：“活潑些挺好的。”

這倒不是場面話，他是真的覺得，妹妹這般能家裡熱鬧些，讓他感到些許從未體驗過的幸福感。

聽到這句話，夏長往冰箱裡碼酸奶的動作一頓，回眸看了一眼程烈，但程烈貌似并未發現他的目光，隻是将塑料袋裡的菜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到琉璃台面上。

他将空塑料袋團好放在冰箱隔壁的空籃子裡，在關上冰箱門之前，掰了瓶酸奶下來，往裡面插了根塑料吸管，湊到程烈身邊，“渴不渴？”

夏長這麼主動關心人倒是少見，程烈有些驚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不過他即使沒反應過來，也不會拒絕夏長，由于手剛碰了生肉，于是低下頭，就着夏長的手喝了一口，對方沒把手縮回去，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趁着阮茹薇出去接水喝了，程烈壓低聲音，挑眉道：“夏老師今天怎麼這麼對我這麼好？”

夏長收回手，順手把酸奶放在架子上，同樣壓低了聲音，直接反問一句：“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

程烈笑了笑，緩聲道：“好好好，都好。”

阮茹薇帶上圍裙，到水池旁邊洗了洗手，順手在圍裙上抹幹，見到程烈在忙活，便溫聲道：“小程，快别忙活了，出去坐着吧，我來做飯，馬上就好了。”

程烈道：“沒事的阿姨，我留下來打打下手。”

阮茹薇想着畢竟不是自家人，總該客氣些，至少不能使喚人家，便客氣道：“不用，讓小長來就行。”

還沒等他答話，夏長就插進來道：“媽，你忙你的，我倆給你打下手。”

阮茹薇知道夏長向來是個懂禮數的孩子，照理來說，他應該站在她這邊才對，确實不該讓客人動手，畢竟這次也算是他們家的家宴了。

但夏長這麼一說，她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沒再繼續堅持，指了指桌面上的菜，道：“那你們把這些東西都拆出來洗一下。”

程烈去拆塑料包裝，心中暖了一瞬。他當然知道阮茹薇一開始為什麼這麼說，也在這一刻明白了夏長剛剛為什麼忽然給他遞酸奶——

大概是因為這人心思細膩，恐怕在剛剛說妹妹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情緒的細微不對，所以想對他好一些，包括剛剛主動跟阮茹薇說“我倆給你打下手”，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把他納入了自家人的範疇裡。

這人真是......

“程烈，發什麼愣，快來洗菜。”夏長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對上那人比窗外暖陽還耀眼的視線，“來了。”

夏長攔了他一下，道：“等會兒，你就這麼直接洗啊？”

他愣了愣，斟酌了一會，開口道：“......那不然，我應該先洗個手？”

夏長無言片刻，“擡手。”

他照做了，将兩隻手舉到自己面前，但眼前人并沒有立刻動作，于是他也沒動。

趁着這會，他發了會愣——

因為要幹活，所以對方剛剛把羽絨服脫在了沙發上，這會上半身穿了件淺黃色的毛衣，金黃色的陽光打在了眼前人的身上，以至于這人看起來渾身像是被渡了一層暖黃色的光，像是夜半時候那盞令人心安的暖黃色台燈。

不知道是因為離的近還是因為他看得太認真，這會他甚至看得清對方臉上那些細小的絨毛，它們被日光照得發亮，再往上，眼睫毛随着主人眼睛翕合的幅度一顫一顫的，像是在發着光的蝴蝶翅膀，很好看。

夏長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隻是站了片刻之後，把人的手掰了下來，也不能說掰，畢竟對方現在處于一種任他擺布的狀态，他根本就沒怎麼用力，便把這人的手放平了，随後伸手給對方捋袖子，見對方出神，便調侃道：“程老師剛剛是在表演猶抱琵琶半遮面？”

程烈垂眸看自己的袖子，“那夏老師覺得演出效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