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為昨晚太過煩憂，所以夏長才會做那樣混亂的夢境，讓他覺得不安。但現在既已将話說開，他心中便不再背有這樣的包袱，在加上程烈就睡在身側，故而他這場回籠覺睡得格外安穩。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他下意識往身側看過去，卻發現程烈并不在身邊，他心中慌了一瞬。

于是他迅速環視整個房間，沒找到對方的行李箱，也沒找到那昨晚挂在飄窗上的衣服，打開手機，也沒有一條來自對方的信息。

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程烈是不是離開了？

為什麼離開，是因為要給他時間和空間想清楚嗎，還是反悔了，不打算繼續等他了。

他少有地慌張下床，穿上鞋子，頭發也沒梳，急忙打開房間門往外面走去。

夏筠早就起來了，這會正坐在電視機前面看電視，見到他醒了，喊了一聲哥哥，如果是放在平時，夏長肯定會過去摸摸她的腦袋，但這會，夏長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甚至沒留意到她在喊他。

家裡就這麼大，他用視線尋了一圈又一圈，都沒找到那個人的身影。

他甚至有點恍惚，早上那場談話是真實存在過的嗎，程烈是真的來過他家嗎。

夏筠道：“哥哥，你是在找程烈哥哥嗎？”

聽到對方的名字，夏長瞬間回神，問道：“對，你見到他了嗎？”

夏筠道：“程烈哥哥一大早就走了。”

不跟他說一聲，就走了嗎。

夏長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焉了的植物一樣，沒有精神。

“滴——”

那是大門打開的聲音。

他立刻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大門處，隻見阮茹薇手裡挂着裝滿菜的塑料袋，估計是剛買完菜回來。

他往她身後看去，空蕩蕩的，沒有見到人。

一顆期待的心瞬間落了空。

阮茹薇溫聲道：“小長，起來了，鍋裡有早餐。”

他依舊不甘心，問：“媽，你見到程烈了嗎？”

阮茹薇見他着急的樣子，道：“他不在家嗎？我早上起來的時候還見到他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程烈是在阮茹薇出門買菜的時候走的。

夏長覺得喉中苦澀，竟發不出一絲聲音來，于是艱難地點點頭，什麼都沒說，轉頭進了廚房，打算吃早餐，甚至他吃了好幾口才意識到自己貌似還沒刷牙。

不知道是不是放久了，這饅頭有些硬，吃下去很噎。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味同嚼蠟。

他沒把早餐端出去吃，就這樣站在廚房裡出神，機械地往嘴裡塞饅頭。

要去追人嗎。

去哪裡追。

怎麼追。

他不知道。

他似乎都沒有去追人的勇氣。

可不追的話，難道他們兩個就這樣算了嗎。

要不就這樣算了吧。

可是他舍不得就這樣算了。

或許程烈說得對，人該活得勇敢些。他想，他可以為了愛，為了程烈，勇敢一些。

去追人，是他踏出的第一步。

想明白之後，他迅速把剩下的半個饅頭都塞進嘴巴裡，急匆匆地回房間換衣服。

阮茹薇見他這樣着急，道：“小長，你就吃一個啊？吃不飽吧？”

夏長迅速換好衣服，完成洗漱，拿上手機出門，道：“媽，我有事出去一趟。”

阮茹薇道：“這麼着急啊，吃過中午飯再走啊。”

夏長道：“不吃了，我怕晚了，找不到人了。”

他按下電梯向下的按鈕的那一刻，心髒都在重重地跳。其實他現在是沖動上頭，隻知道踏出第一步，卻不知道方向——

世界這麼大，漫無目的的，怎麼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