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夏長家的時候已經傍晚六點多了，夏長剛想用指紋解開門鎖，便被程烈攔住了。

夏長偏頭望向他，道：“怎麼了？”

程烈提着手裡大包小包的禮品，做了個深呼吸，道：“有點緊張，不是有點，是特别緊張。”

夏長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來，緊張什麼？”

程烈道：“以前不一樣，以前見的是未來的丈母娘，現在見的是丈母娘。”

夏長忍笑看着他，道：“那你要排練一下嗎？”

程烈點頭，道：“排一下，現在你是阿姨，我上來先說，阿姨新年快樂，然後把禮品遞給她，說......”

話還沒說完，門便從裡面開了，裡面傳出一陣飯菜的香味，夏筠從裡面探出頭來，見到他們之後興奮地跳起來，朝廚房喊道：“媽媽！哥哥他們回來啦！”

夏筠着急地扯着夏長的衣擺把人拉進去，夏長順着她的力道往前走，側頭對身邊的人笑了一下，輕輕握了握對方的手腕作安撫。

他道：“媽，我回來了。”

阮茹薇圍着圍裙，手裡還拿着鍋鏟，從廚房裡出來，見到這兩人之後，喜笑顔開道：“回來就好，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程烈将買的禮品放在酒櫃旁邊，禮貌道：“阿姨過年好。”

阮茹薇道：“小烈，你怎麼又買了這麼多東西來呀？”

程烈道：“恰好看到适合您和妹妹的就買回來了。”

阮茹薇笑得溫和，道：“有心了，快去跟小長一塊洗手吃飯吧。”

程烈道：“好。”

室内不像外面那樣冷，穿着大衣有些熱，夏長便把大衣和圍巾脫下來，放到沙發上。

大抵是熱戀期的小情侶都喜歡為對方做點事，哪怕知道對方一個人也能做，所以他見到程烈還穿的這麼厚，便動作自然地上手，打算幫他把大衣褪下。

如果這會隻有他們兩個在這，那程烈自然樂意，但阮茹薇她們還在呢，于是他借着大衣的遮擋截住了對方的手，輕聲道：“我自己來。”

夏長這才意識到确實有些不妥，動作微微一愣，将手收回來，下意識看了眼阮茹薇她們，她們都沒在看這邊，于是他裝作什麼都發生，去放春晚了。

而程烈把脫下來的大衣疊在對方的衣服上，望着對方所在的方向，無聲地笑了笑。

電視機裡春晚的聲音、外面煙花爆竹的聲音和屋内的歡聲笑語交雜在一塊，共同構成一副熱鬧的新年圖景。

這種尋常的熱鬧與幸福是程烈以往一直羨慕和向往的，而當他真真切切地置身在這種圓滿之中，卻生出幾分不真實的虛幻感來。

他下意識看向夏長，夏長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也朝着他看過來。明明他什麼也沒說，夏長卻像是能讀懂他想表達什麼似的，微微彎了彎眼睛。

就這一個小動作，他忽然就覺得很安心，剛剛那點不真實的虛幻感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阮茹薇給他夾了糖醋排骨，溫和道：“小長說你愛吃這個，我就做了一點，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他有些驚訝，道：“謝謝阿姨。”

糖醋的味道在口中緩緩化開，讓他想起許多年前，媽媽給他做的排骨，他微微愣神，随即笑道：“很好吃。”

阮茹薇笑着道：“好吃就好，多吃一點。”

飯後，阮茹薇到廚房切水果，夏長便穿上圍裙去洗碗，而夏筠撸起袖子，搬了張小凳子到洗手池旁邊，負責過清水。

程烈也沒閑着，他用一部手機把妹妹哄去沙發上玩了，而他則代替了妹妹的位置，留下來陪夏長洗碗。

夏長把剛剛這人是怎麼哄小孩的那一套看在眼裡，帶着笑道：“程老師，看不出來，你哄小孩挺有一套啊。”

程烈接過他手中滿是泡沫的碗，道：“那是當然。”

本來想着，把手機給小孩玩玩也沒什麼，然而沒一會，他便聽到夏筠大聲道：“程烈哥哥，你是不是拿錯手機了，這是我哥哥的手機吧？”

程烈想也沒想便道：“沒有啊，你哥哥的手機在桌上放着。”

大概是小孩子都有一種熱衷于探索事物真相的執着，于是夏筠把桌上的手機拿過來，給他們展示，道：“真的拿錯了，這個才是你的，你看，這上面是你的照片，剛剛你給我的手機上是哥哥的照片。”

程烈愣了一下，随後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跟夏長對視了一眼，随後毅然決然地決定順着她的話說，道：“那個，是不小心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