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任務被簡單分配好:女玩家吸引雷克的注意力,之後趕在十二點前回卧室;幾個男玩家去引走惡魔,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攜帶了一瓶從餐廳洗具那偷來的聖水。
至于燕涼,則孤身前往那隻在晚上出現門後世界。
“你們裝作一切正常,讓惡魔以為你們把他當成了雷克牧師。”燕涼最後囑咐了一句。
他第一天碰見了惡魔,卻安然無恙。但孟行等人卻被抓走,很大的可能是他們中有人發覺了惡魔的真實面目。
不說惡魔,雷克肯定不會讓他們活着離開。他作為一位德高望重的教堂牧師,不會容許自己所做的龌龊之事洩露。
另一方面,惡魔需要長期血肉供應,雷克不會一次性殺死被捕玩家,而是會選擇把他們當做獵物長期圈養。
燕涼并不認為他們觸發了惡魔的殺人機制,如果僅僅是被惡魔發現就會被殺死,那早在第一天他們來時他們就沒有活路。
副本不會出無解的難題。
所以今晚去救人,如果能成功,便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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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長廊中,突兀響起了一陣叫人牙酸的開門聲。
黑暗中那一小團火焰忽明忽暗,燕涼扶了扶煤油燈的底座,行走在狹長的樓道裡。
西諾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但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忽的,燕涼腳步停住了,他提起燈靠近牆壁,“上面有字。”
燕涼身子稍稍向前傾,眼睛微眯,燈火照見灰撲撲的木闆上有紅色顔料寫下的歪曲字符。
“這……不是英語。”
燕涼嘗試辨認,這些字符簡單卻難以琢磨,一個個像是毫無規則的點線拼湊。
他轉身看向西諾,一邊讓出了些位置:“你來看看。”
西諾上前一步,很快道:“是希伯來語。”
燕涼來了興趣:“哦?寫的是什麼?”
西諾擡頭看他一眼,輕聲念道:“……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燕涼想了想,“這是《聖經》中的話?但我記得雷克并非是基督徒。”
“這是惡魔的竊取。”西諾手指摩挲着那些文字,“他們很擅長如此。”
“你好像對他們很了解?”
西諾頓了一下:“我隻是習慣和他們打交道,他們經常出現在副本中。”
“是嗎。”燕涼好似接受了這個解釋,“我們繼續走吧。”
這樓道出乎意料得長,等燕涼感覺真正落到了實地,回頭一望,隻能見樓道另一頭像個黑黝的圓點。
燕涼點燃了牆上的壁燈。
不過這燈作用有限,堪堪照亮一角,但也足夠了。燕涼擡眼,森然之感頓生。
是地牢。
一行長道将空間相隔,左右兩邊就是鐵質的欄杆,那欄杆有拇指大小粗,排得十分密集,普通人連手臂都無法伸出。
空氣中飄蕩着一股難以描述的惡臭味——那是血、屍體的腐朽和排洩物混雜在一起的後果。
燕涼擰着眉心,從胸前的口袋裡摸出一條寬長的方巾。這本來是他備用包紮的,不過現在它有别的用途了。
他回頭,向西諾示意了手上的物什,對方表示疑惑:“你不要用嗎?”
燕涼伸手就要幫他戴上,一邊動作一邊調笑道:“當然是你比較重要。”
西諾笑了,這笑容很是難得,撇開扮演角色的條條框框,他實際上情緒格外内斂。
燕涼欣賞着美人展顔,但下一秒煞風景的就來了。
“喂……我說,你們是偷偷來這裡談戀愛的嗎?咳咳……好歹顧及一下我們這群沒人要的小白菜呀……”
一個虛弱男聲從不遠處悠悠傳來。
“嗯?還活着呢。”燕涼朝着聲源處走去,果然在一個房間裡看見了倚在牆角的孟行。
燕涼發現這裡的血腥味比别處重,他問:“隻有你一個人嗎?”
“是……”孟行咬牙回答,“他們在更後面。”
燕涼發現端倪:“你受了重傷?”
孟行:“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被割掉了幾塊肉……還能活。”
燕涼找到這間牢房的大門,上面扣着巨大的鐵鎖,鎖孔很精密,隻有特質的鑰匙能開。
“鑰匙在雷克身上。”孟行苦笑一聲,“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他不是人類……我們對付不了他。”
燕涼目光看向西諾,邊道:“抓你們的是惡魔,他和雷克是一夥的,但他并非無解,聖水可以克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