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在我手下逃這麼久。”
長發男人衣冠整齊,與地上狼狽的單海形成明顯對比。
“這麼說我應該感到榮幸?”單海咳嗽不止,幾乎是咬牙切齒吐出這麼一句。
“嗯?”孟行之狀若思考,“的确。”
“那麼接下來,好好享受死亡吧?”
單海心有不甘,可他實在逃不過了。
可偏偏,千鈞一發之際,一團黑色的東西纏在了孟行之脖子上,勒緊——
單海瞳孔微縮。
是眼花嗎……有個外形畸異的……女鬼?她躲在一個昏暗的角落裡,纏住孟行之的正是她的頭發!
濕冷黏膩的觸感讓男人有些疑惑。
下一秒,冷光現影。
“铛!”
孟行之微微歪了下腦袋,扇子敲在他頸側,突地又幻化成一把極細的匕首削過他臉側,猶如擦過鋼闆,最終落下的隻有幾縷鬓發。
女人衣角翻飛,帶起一陣淺薄的香,和寒風混在一起,讓人有些頭暈目眩。
孟行之瞧清楚了來人,淺笑道:“藤原雪代小姐,我們終于見面了。”
藤原雪代落到遠處,見他手腕一轉,一張符箓便貼到了頭發上,女鬼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頭發抽走了。
她未置一詞,兇鈴晃動。
“叮鈴。”
孟行之聽到了。
鈴聲像是某個信号一樣,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鬼怪終于現出了原形,發出了凄厲的尖叫。
下一秒,他們如同潮水般從藤原雪代身後奔湧而來。
船上更冷了。
藤原雪代靜默地站在那裡,像是冰原裡唯一孕育的玫瑰花,看似鮮豔奪目,實則荊棘鋒利,觸之必傷。
“有意思……”
孟行之的低喃剛落下,鋪天蓋地的黑影将他淹沒,百鬼齊聲嘶叫。
藤原雪代目光微凝。
她握着匕首,沒有絲毫懈怠。
“一起?”
身後,青年的聲音響起。
藤原雪代轉身,打量片刻他渾身血污的模樣,“你還好嗎?”
“喝了藥劑,恢複的差不多了。”燕涼臉上還有幹涸的血,眸子和天一樣霧蒙蒙的,照不進一點光。
藤原雪代道:“他有道具,我們傷不了他。”
忽的,她注意到燕涼手上拿的不是刀,而是……骨頭?
“這是什麼?”
“我愛人的東西。”
藤原雪代頓了頓,識趣的沒問下去。
燕涼道:“這個能傷的了他,待會你隻要幫助我牽制住他就好了。”
藤原雪代道:“你身上的傷都是因為他麼?”
“嗯,他道具很厲害。”燕涼眉心微蹙,“不過他本身的打鬥能力不強。”
藤原雪代點點頭,“可以,我待會聽你。”
雖有百鬼,但商場裡鎮邪的道具也不少,幾分鐘不到,孟行之所在的地方金光大盛,鬼魂霎時間如流沙般湮滅。
孟行之的身影剛出現一秒,燕涼直接踏過煙霧,氣勢冷冽地攻去。
孟行之反應很快,可燕涼還是在他的臉側留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明明是圓潤的骨頭卻如同劍一樣刺人,孟行之一邊後撤一邊抹着血,即便他動作迅速,同樣使用道具的燕涼能比他更快。
他暗暗磨了磨牙,符箓不要錢地甩下,總算将燕涼困住了一會,可還沒來得及喘息,女人的匕首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但,藤原雪代的目的可不是為了破開他的防守,相比燕涼糟糕的運氣,她獲得的道具雖比不上孟行之,卻也非盡數雞肋。
孟行之一個巨力劈開匕首,他不再僞裝,陰鸷的面孔如某種蛇類死死鎖定了獵物。
藤原雪代垂眼,察覺到一點不對勁,轉瞬地面有什麼東西破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住了她的腳腕,并蔓延到她腰上,将她桎梏在原地。
是鎖鍊。
藤原雪代回頭去看燕涼,對方已經沖破了符箓的封鎖,在瞥見她的情況後立刻跳開了原地。
然而鎖鍊宛如有生命一般追着他而去,孟行之緩緩勾起嘴角,然而還沒笑完,身後的戰戟裹挾着冷風襲來。
單海搖搖晃晃站起,不屑地呸了口血,“老子倒要看你命多硬。”
“戰戟的确厲害。”孟行之目光轉向他,輕聲回複道,“可是它在你手上,太弱了。”
猛地,單海渾身僵硬,他腦子裡有一瞬想起了那一種提線木偶,手、腳、頭、軀幹……重要的關節仿佛被線扯碎了,可是皮肉還黏在線上,随着線一起拉開——
“嗬嗬……”
他的眼球在一瞬以一種詭異形态往前凸,連嗓子裡的尖叫也發不出來,極冷的落雪裡,他渾身漲得發紅,如同一張要被扯開的皮。
戰戟因他的意志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哐啷地摔在地上。
孟行之吐出一口血,面色蒼白地笑出聲。
這傀儡術的攻擊技能會對他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可是能殺死一個帶有s級道具的對手不算是虧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