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的狀況較比前兩樓更為駭人。
燕涼目光掃過碎裂的牆闆,蹲下身撿起了一張白紙。
是份診斷單。
有血污濺在上面,隻能勉強看清一些字。
……
【主訴】無。
【病史】患者上次就診後遵循醫囑,堅持服藥,配合療養。現症狀較為改善。目前患者仍會夢遊、驚悸,有時感覺被人尾随窺視xxxx身上有傷xxx人為刀割……
【查體】生命體征無特殊,但xxxxx
【輔助檢查】電痙攣療法。
【診斷】1.抑郁症;2.精神分裂症(待排)3.xxxx
患者的身份信息都被蓋的嚴嚴實實,不過看這情況比二樓的嚴重的多,不知是來自三樓還是四樓。
病房裡各有各的糟糕,一路看下來除了幾間上鎖的房間,全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燕涼把病床前的信息卡看了個大概,除了一個危險等級顯示了“較高”,其餘都是“中”。
偏偏就是危險等級較高的這位患者名字被塗掉了。
“燕涼,”川藤雅子在房間的另一邊翻箱倒櫃,“這裡也沒有貨币之類的東西。”
除了對醫院背景的探尋,他們最要緊的還是找到獲取金币的渠道。
川藤雅子問:“我們還要去四樓嗎?”
“暫時不去。”
燕涼那會走過樓道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往四樓的樓梯被上面塌陷的石塊堵住了,要是上去肯定會耗不少時間。
“我們先和他們會合。”
天亮了。
視網膜裡的灰藍覆蓋了血紅,玩家的心情卻并沒有輕松多少。
醫院沒有開門。
“要不我們先走吧?等今天晚上回去問問那個酒館的老闆,沒準兒他知道今天是星期幾呢!”
“我同意遲星曙的說法。”姜華庭滿臉倦意,他閉眼掐着眉心,“就按照我們原定的計劃來,先去面包福利院看看怎麼樣?”
燕涼也正有此意,偏頭看了眼秦問岚,“秦小姐和我們一起麼?”
對方颔首。
三輪車上又多裝了幾個人。
較比來時,衆人開口的欲望大大降低。川藤雅子在颠簸中又睡了過去,頭一歪靠在了藤原雪代身上,後者沒有推開她,隻是對着高樓廢墟的殘影出神。
蔣桐替了遲星曙的司機位置,開車快了許多,在燕涼數了兩千多個數時,三輪車停在一處看上去像是幼兒園的地方。
這裡位置很偏僻,四周盡是荒涼的草堆。兩三座低矮的平房和一片籬笆圈出來院子就是這所福利院的全部資産。
小白竄下車,撐着膝蓋蹲到路邊,要吐不吐的模樣,“老大開車可真是折磨人。”
遲星曙跟他并排:“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嘔……”
燕涼打量了一會他們兩個,再看看艱難清醒過來的川藤雅子。
他們的身體素質在眼前這些玩家裡算是排在末尾,故而也是最容易受到副本負面影響的人。
福利院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破敗的多。
門口的牌匾上隻能依稀辨别出面包二字,更清晰一點的是旁邊的塗鴉,興許是小孩用畫筆在試圖塗抹出心裡的“面包”。
細看之下,這些“面包”十分怪異。
有的在流血、有的被一隻腳踩在地上,有的甚至長出了眼睛、頭顱或是其他身體部位。
籬笆門早已腐爛,燕涼跨入院中,渾身驟然貼上一層黏冷的空氣。
雜草裡的娛樂設施還在,木馬、滑梯、跷跷闆、秋千……都是幼兒園常見的設施,上面有些被噴漆噴了字,不完整,都是些單調的字母。
燕涼走到滑梯後面,這裡雖然處于視線死角,可下方形成的三角地帶卻有些微的凹陷。
他彎腰鑽進去,一時聯想到幼時看别人捉迷藏的情形。
嗯——有個洞?
燕涼視線一移,恰好對上滑梯中間一個小裂口。
從洞裡能看到院子的另一頭,那裡有棵樹,樹上有根繩,繩上吊着個人。
小小的,穿着寬大的衣服,肚子裡流出了腸子拖在地上,臉上長滿了蛆蟲。
它朝他一咧嘴。
秋千咿咿呀呀地晃出聲響。
“這秋千剛剛是不是自己動了……”
外邊傳來遲星曙驚恐的聲音。
秋千可不是自己動的。
燕涼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吊在樹上的人突然坐在了秋千上,蹬着一雙剩了白骨的腿晃悠着。
下一秒,它又消失了。
哪去了?
燕涼湊近了洞縫,院子裡冷清清,升騰的灰燼仿佛在昭示這裡燃起了一場看不見的大火。
他忽的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沒從這裡看見其他玩家。
“你在找我嗎?”
耳邊響起脆生生的童音。
“咚、咚、咚、咚——”頭頂的滑梯震了震。
什麼東西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