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的書房外,小芽芽難得看見爸爸回來,隻是現在爸爸的樣子她不敢靠近,隻能在書房的不遠處偷偷觀察。
書房裡氣壓相當的低,容舟坐在上位,面無表情的喝着管家送來的茶。
柳澤則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垂手低着頭,站在容舟面前一動也不動。他身後是跪着的嚴十六。
咔嚓,茶杯碰觸的聲音,柳澤跟着抖了抖。
容舟放下手中的茶杯,這才擡眼看站在面前的少年:“讓你朋友站起來吧,跪着像什麼話,又不是封建制,這裡可沒有動不動讓人下跪的規矩。”
柳澤用腳輕輕踢嚴十六,小聲的說:“站起來。”以前他對師父還有那種暗戀的心思,現在可能還有那麼點兒感覺,更多的是把之前那種暗戀的感情轉換成又敬又怕的尊敬,師傅現在說什麼他根本不敢反對。
嚴十六奴隸封建社會下培育出來的暗衛,大腦是空白的,他就這樣被帶到這裡,而那個高高在上矗立在天邊的神,就這樣坐在他前面,還讓他站起來,不用跪了。
嚴十六也不敢不聽話,星子讓他站起來,他也就很恍惚的起身站在那裡,視線不敢亂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這人你要帶回來,我也不反對,你要好好引導他,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思想和代溝都非常嚴重,這個我想你深有體會。”容舟的語氣不算嚴厲,這才讓回來後就一直很忐忑的柳澤放松了些。
“好的。”師傅沒提起,他為什麼不回來,讓柳澤覺着是不是過了這一關。
“我想問一下你是怎麼想的?”
“啊?”
“我讓溫管家接你回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難道你更喜歡這個奴隸社會?”容舟是故意這麼問的。
“誰會喜歡這地方,但是……。”柳澤遲疑了一下,接着說下去:“那一萬個人死亡和我有關,我要是就那樣,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回來,感覺就欠了,那個世界一萬條人命一樣。”
“年輕人總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你還真是主動。”容舟斥之以鼻:“你怎麼不說世界毀滅,都是因為你呼吸了一口氣呢,臉有多大?”
“……。”師傅着話也太讓人無言以對了,柳澤又很想為自己辯白兩句:“我沒有……。”就算是辯白也有氣無力。
“既然你要還,你還了什麼?”
“我想教他們更好的種田,他們根本沒詢問更詳細的方法。”柳澤想起了那三個月,他的無能為力。
容舟挑眉看他,這樣的動作看着讓人覺得帶了幾分嘲笑:“他們不需要,那個時間就算餓死一半的人,他們都不會挨餓,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更好種植方法。”
柳澤低下頭,他以為填飽大部分人肚子是那個世界所需的事:“他們想求的是長生不老,想要我的血肉,研究長生不老藥。”
“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有兩種東西無法滿足,一個是黑洞,一個就是人的欲望,這一次他們要你的血肉,下一次就能把你煮了。”這讓容舟想起以前聽的一個故事,神派天使到凡間幫助人類渡過難關,人類一次一次的向天使所求幫助,最後把天使吃了,所有吃過天使肉的人類都變成貪得無厭的怪物。
“我現在知道了。”
“那你現在還内疚嗎?”
“有點。”
容舟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畢竟是還沒進入社會的小青年,心性單純還是可以理解的,做師傅那肯定就要開導一下:“你完全沒必要内疚,這個社會是奴隸制社會,任何慶典祭祀喪葬都會有大批的奴隸陪葬,就算不是這次大典,也會是下次祭祀,他們還會為成為祭品而感到開心。”
“不信你可以問你身後的人,在他們的觀念裡,身為祭品而死,下輩子就會有更好的福報。”
“那是因為他們是奴隸社會下的人,咱們又和他們不一樣,那可是一萬條人命,我怎麼可能事不關己。”
小徒弟良善是好事,就是有些自找苦吃,為了取消徒弟的心理壓力,容舟可是把事情都辦完了:“那你不用内疚了,既然奴隸這社會不好,師傅已經幫你把它改了。”
“啊?”看着師傅嘴角露出的一絲笑容,柳澤的預感不太好,把一個奴隸社會改了,要怎麼改?改成什麼樣子?
“這個世界的一萬條人命,就當是買一個社會進化的契機,應該還是劃算的吧。”容舟用扇子擋住嘴角,他不希望徒弟看見他微笑的樣子,他在想象着即将到來的革命,也許是10年,也許是20年或者50年。
他傳出去的那些思想書籍,會随機出現在那個世界的各個角落,隻要接觸到的人多,總有一股力量,會從萬萬人中覺醒起來,在深厚的奴性都有覺醒的一天。
柳澤不知道師傅做了什麼?總覺得自己不要問的太明白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