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沒事吧？”

褐色長發的女生向他喊道。

蘇有月從僵愣中回過神。

他依然在湖邊，身下是同一片草地。周圍是有着熟悉臉龐的，水墨畫一般的墨人。它們憑空出現，圍聚着他，擋住了頭頂的陽光。

視線所到之處，黑色墨水下泛起奇異的幻光，吸引心神。下一刻，一把小劍再次劈開墨水的波浪，留下穿破幻覺的一線真實。

“能站起來嗎？”黑發男生跑到近前，向他伸出手。

散開的墨水隐隐又有凝聚的趨勢，男生控制的金屬劍似乎無法造成根本性的傷害。另一位喊着‘停滞’的女生應該是在拖緩墨人的動作，可看上去效果有限。

蘇有月一邊斟酌着情勢，一邊搭上遞過來的手爬起身，跟着兩人向外跑。

跑開一段距離後回頭，墨人們聚成黑霧缭繞的一群，在十多米遠外跟着他們的腳步龜速前進。

褐色長發的女生：“為什麼學校裡也會有這種墨水怪物啊！”

“我們已經電話通知了校園安保處。你知道那是什麼嗎？”黑發男生詢問。

“我也不太清楚。那玩意似乎能制造幻覺。”蘇有月回答，“剛才多謝——”

話沒說完，緩慢移動的墨人們有了新的動作。它們伸出黑色細條狀的手臂，朝向天空扭曲晃動着，憑空召喚出一堆拳頭大小的墨水團，向三人砸去！

“再拉開些距離！”黑發男生喊道。

蘇有月後退幾步，躲開一個砸過來的墨團，卻見那男生站在原地沒動。

在他猶豫的刹那，旁邊的女孩毫不怕生地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往外跑。

“不用擔心雲嘯，他不會有事的！”她道。

蘇有月知道自己幫不上忙，絕不能拖别人後腿，便跟着女孩往湖邊樹林方向跑。

途中，他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一個墨團飛速擦過他的白發，砸向正前方的地面。

女生發出了小小的驚叫，同時後方傳來男生的大喊：“它們能預判位置，别直着跑！”

“那怪物也太聰明了吧！”女生憤憤地喊了一句。

等蘇有月重新站起身，她才帶着他繼續向前走曲線跑動。期間不斷有墨團落到兩人附近，它們砸到綠色的草地上後迅速消失，留下一個又一個圓形的枯黃印記。

兩人跑過湖邊的鵝卵石路，一路奔進樹林，蘇有月終于有空回頭。禦劍的男生面向墨水人群，邊躲避襲來的墨團邊快步後撤，動作很靈敏，确實不用擔心。

“啊糟了糟了，我的包包！”身邊的女生喊道。

她一直背着個顯眼的動漫人物痛包，此刻，包包表面動漫角色的臉上，多了個拳頭大的圓形焦印。她的灰色制服上也多了幾個焦灼的痕迹，都是剛才被墨團砸到的。

蘇有月看向女生時，對方也看向他。

“為什麼，為什麼受傷的隻有我？”女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怎麼毫發無損啊！”

“啊……”蘇有月尴尬笑笑，“可能因為我的異能是幸運吧。放在遊戲裡，大概和閃避點滿差不多？”

“幸運的異能？”女生眨了眨眼，“聽上去好厲害，我也想要閃避點滿啊。”

兩人說話間，男生已經退到了他們身旁：“認真些。這不是遊戲。”

他說話時，眼睛依舊看向遠處的怪物。那群墨人依舊在不停地向他們扔墨團，隻可惜墨團的射程有限，墨人的速度又太慢，拉遠距離就行了。

“抱歉，戰鬥方面我幫不上忙。”蘇有月低下頭。

“不需要道歉。”男生道，“戰鬥交給我們，你注意好戰場形勢就可以了。該跑時就跑。”

女生：“是啊是啊，盡管站在後方吧，本女俠會保護你的！”

“嗯……謝謝啦。”

蘇有月道了謝，心裡不由地評判起這兩人來。

什麼戰場形勢，什麼前方後方，這種台詞從學生嘴裡說出來，像是看了太多漫畫有些中二……但是，眼前的兩人使用異能的方式非常熟練，互相也有配合的默契。男生現在還在遠程指揮着他的劍，不斷撕扯着遠處的墨人，似乎真的經曆過不少戰鬥。

他又望向遠處。那些墨人聚群行動後，都失去了面容和人形，一個個頂着圓腦袋和完全塗黑的身軀，被氤氲的黑霧籠罩着龜速爬行。無法分類，隻能稱之為怪物。

又過了一會兒，不知是男生的禦劍攻擊起了效果，還是時間到了，在三人的注視下，墨人們毫無預兆地膨脹成一團球形黑霧，又往内塌縮成一個小點，消失不見。

微冷的湖風吹來，除了草地上留下的焦黃印記，和找不到目标停在半空的小劍，一切恍然一場噩夢。

“和昨天一樣。”黑發綠眼的男生說道。

“昨天？”蘇有月問。

“昨天，在學園外居民區裡。”女生回答，“一隻差不多感覺的墨水蜘蛛襲擊了老奶奶，我倆正好路過，沒打多久那蜘蛛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