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星下車說了什麼,門口的四五個剽壯保安才放行。
最後車子停在一處回廊下,張星星回頭看她,“紀姐,到了。”
紀屯于是自己下車,順着回廊找到了莊園裡的别墅大門。
别墅門口沒有人把守,紀屯拿着張星星給的一串鑰匙,順利打開了别墅門。
别墅一樓大廳裡,随着門咔哒一聲打開,裡面打掃的兩位保姆聞聲看來。
年長的那位保姆率先反應過來,“是夫人嗎?”
紀屯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但照理來說是這樣的,于是點頭。
年長的保姆就擦擦手過來,笑得一臉和藹:“是來找大少爺的嗎,我帶夫人上去吧。”
年長的保姆叫周科,在莊園裡幹了很久,前不久容家大少爺容叙跟紀屯的婚禮就有參加過。
雖然那個婚禮很不成體統,植物人甚至不能領證,隻是一個沒有夫妻之實的儀式。
但是小少爺和老爺都認為這是能沖喜的,沒有人在乎這位小姐的感受,連送她來嫁給植物人的紀夫人都喜氣洋洋的。
周科算是看着容叙長大的,雖然看到他結婚娶了個漂亮老婆高興,但是也會覺得這個姑娘挺無辜的。
她暗自歎口氣,笑容滿面引上去。
另一個看起來年輕些的中年婦女是她的妹妹,叫周莉,結婚那天不在場,所以沒認出來。
聽到姐姐這麼叫,也迎上去。
“夫人身上濕了,要不要換衣服?”
紀屯摸摸後背,有點潮,沒濕透,于是搖頭。
“那我帶夫人上去看大少爺吧。”
“好,謝謝。”紀屯點頭。
周科略感意外,多看了她兩眼,心裡除了疼惜又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容叙的房間在二樓主卧,照理來說她也應該住在這裡的,但是結婚後她就打包去了綜藝現場,所以現在裡面隻有容叙一個人。
周科把門打開送她進去,又把門關上低頭退下了。
紀屯于是慢步走進去。
房間很大,采光特别好,落地窗外大雨淋漓,如果是晴天,大片的陽光會照在床腳。
窗邊的綠植排成一排,由于下雨全部都搬到了室内,綠意盎然,茁壯成長着。
看起來到處透露着生機。
隻除了床上躺着的,看起來死氣沉沉格格不入的男人。
男人臉色蒼白,身體陷在白色的棉被裡,面色安詳,像是睡着了。
紀屯走近了些,看着男人這張讓無數人為之傾慕的臉。
是挺帥,紀屯如是評價。
床邊有一張凳子,紀屯拉了坐下,繼續觀察着她的便宜老公。
而被她觀察着的對象,此刻也有些緊張,但是他身體不受控制,沒辦法挪動半分。
他維持這個狀态已經四個多月了。
從他四月前遭遇車禍,他就進入了這種狀态。
他的身體像是鎖住他靈魂的盒子,他能聽到,聞到,感覺到,但是沒辦法對身體做出任何控制。
他聽着醫生宣布他成為了植物人,聽到母親痛徹心扉的哭聲,聽到爸爸和弟弟們的聲音。
最後他們都隻能接受了他成為植物人的噩耗,而他的噩夢也正式開始了。
他被送回了莊園裡,接受保姆和私人醫師專門的照顧,父母弟弟們時常會來,但是都隻是靜靜看着,很少跟他講話。
畢竟植物人是沒有意識的,是聽不到的。
沒人知道他的情況特殊,他被困在小世界裡,饒是再強大的心性,這樣下去也會被逼瘋。
直到前幾天,他知道自己被推着出去參加了一個很荒謬的婚禮。
他自己的婚禮。
婚禮對象他是知道的,是爺爺很早以前跟紀家爺爺定下的,他們當時關系好,約定了要是恰好有孫兒孫女,便結為一家。
後面什麼紀家親生女兒養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也略有耳聞,隻是從不關心。
反正他知道,這門婚事他不會允許作數。
他會在婚約前,安排人攜禮前去道歉,然後退婚。
所以是誰也無所謂。
隻是明天和意外總是不知道哪個先到來,兩家的婚期明明還很遠,也由于他長時間不醒,發展成了一場匆忙的、荒謬的沖喜。
他聽着婚禮熱鬧的聲音,仿佛置身事外。
他知道了他被迫娶下的人,是紀屯,在他印象裡似乎是被收養的那一個。
其中的小九九他一眼就能看透。
無非是紀家嫌棄他是植物人,舍不得嫁親生女兒,又不敢毀約,隻好把養女塞過來。
他沒出事的時候,這婚約可是老老實實落在紀家親生女兒的頭上的。
容叙自然是對紀家的行為嗤之以鼻,不過倒也無所謂,對于他來說是誰都一樣,等他醒了就會結束這場荒誕的過家家。
紀家塞來的人,從哪兒來的打哪兒去。
隻是現在,他明面上的老婆,正坐在他的旁邊,目不轉睛盯着他看,他不可控制的有些緊張。
他希望聽到一點兒聲音,說話的聲音。
他太久沒聽到人講話了。
他隻聽到她清淺的呼吸聲,很淡,但他就是聽到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他要失望的時候,他終于久違的聽到了些話。
紀屯悉悉索索的,看向他床頭的果籃,鬼鬼祟祟伸手,又縮回來。
“我吃你一點水果哦。”
“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容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