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8
時間已經是晚上了,梁洌望了眼窗外面的黑夜,蓦然感覺背後一陣寒意。
他立即打消這個念頭,随意拿了一條穿上後換了衣服,帶着髒衣服和床單去陽台,塞進了洗衣機裡洗。
第二天,梁洌本來還可以再休息一天,但他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裡,幹脆去上了班。
早上出門前,他換好衣服特意去鏡子前看了看,發現脖子上的痕迹還能看到,就用膠布貼住了再出門。
沒人給他做早餐有點不習慣,路過上次那家早餐店,他又進去買了兩個包子,沒想到老闆還記得他。
“好幾年都沒見着你了,這幾年是不是去外地了才剛回來?”
“不是,都在家吃。”
梁洌随口回答,老闆是對老夫妻,聽他這麼說打趣起來,“原來結婚了啊!當初我們還想把女兒介紹給你,看來沒機會了。”
他接過包子笑了笑沒有解釋,回到車裡吃完,發現其實沒那麼難吃,就像和褚玄毅分手也沒那麼難說出口。
因為兩個包子他心情莫名變好,到了隊裡見到連立傑,他笑着打招呼,“老大,早。”
“你怎麼今天就來上班了?”
“沒事做,無聊。”
梁洌說着走過去,連立傑盯向了他脖子上的膠布,“你脖子怎麼了?”
他頓時臉上的知僵起來,飄開了眼神回答:“被蟲子咬了。”
“你上哪兒去被蟲子咬的?”
連立傑不太相信,不過也沒非要梁洌立個案,把蟲子抓來給他審一審,随即話鋒一轉,“對了,有人這兩天一直問你什麼時候來上班。”
“誰啊?”
梁洌想不出誰會這麼想他來上班,連立傑向門口看去,“正好,他來了。”
他跟着轉眼,門口的人一臉興奮向他跑來,到了他面前撞到空氣牆一樣停住,滿臉笑容地說:“師兄!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對方顯得跟他很熟,他沉默地回憶了好一會兒,沒在記憶裡對上誰的臉,有點尴尬地問:“……你是?”
“肖駿皓。”
聽到這個名字梁洌終于有了印象,是他警校時的學弟,比他小兩屆,畢業後幾乎沒怎麼見過,所以一時沒想起來。
怎麼和肖駿皓認識的,他已經忘了,隻記得在學校時肖駿皓總有事沒事跟在他身後。
肖駿皓一點沒有被忘了的尴尬,反而直言地說:“師兄,你終于認出我了?”
梁洌笑了下,“沒想到這麼巧,你剛好調到了我們隊。”
“不是。”肖駿皓像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是我為了和你一個隊,主動申請的。”
這話要是多點心思都等于表白了,梁洌當初在在學校滿腦子都是養父母失蹤的事,沒明白肖駿皓一直追在他身後的意思,可現在他已經有談了四年的經驗,沒遲鈍到還不懂肖駿皓的意思。
但大直男連立傑不懂,拍了下梁洌的肩膀,遞過來一份案卷說:“正好有個案子,你帶肖駿皓去,順便帶他熟悉一下我們轄區的情況。”
梁洌瞟了眼肖駿皓,接過案卷,“什麼案子?”
“失蹤案,派出所轉上來的,失蹤人在五天前說出門一趟就再也沒有出現,可能遇到了什麼案子。”
梁洌抽出失蹤人的檔案,登時定住了視線,“失蹤人、我認識。”
連立傑和肖駿皓都向他盯過來,他解釋,“他是我媽以前的學生,我高中那會兒經常到我家來,跟我關系還不錯,我爸媽失蹤後,也還有聯系。”
連立傑立即問:“那你知不知道什麼?”
梁洌回憶,“前段時間他跟我說過他可能要結婚了,但未婚妻是家裡安排的,他不是很願意,說不想結婚,想去一個自由的地方。”
“想不開?”
連立傑說出來又立即否定,“要這麼簡單派出所那邊早查到了,總之這個案子你負責,有情況随時彙報。”
“知道了。”
梁洌收起案卷,要走不走地猶豫了兩秒,還是向連立傑打聽,“前兩天你說的案子有沒有什麼消息?”
連立傑看出來梁洌想問的是什麼,不過他确實什麼也不知道,如實回答:“問我也不可能知道,别說我,連鄭局也一點消息沒有。”
梁洌也猜到連部門都保密,肯定不會有什麼消息傳出來,沒有再多問。
他帶着案卷和肖駿皓回到位置,本來是想和肖駿皓各看一半節省時間,結果肖駿皓把椅子拖到他旁邊,一起湊在了他桌上。
他下意識把椅子往旁挪了挪,肖駿皓沒發現一樣又擠過來,他剛想直說,肖駿皓的椅子突兀地往後滑出去,砰的一聲撞在後面的牆壁上,肖駿皓被慣性彈得摔出來,趴到地上好片刻沒動。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梁洌連忙過去問:“肖駿皓,你怎麼樣?”
肖駿皓蓦然擡起滿是鼻血的臉,雙眼呆滞得像是被畫上去的,直愣愣地對着梁洌後方,瞳孔不停收縮顫動,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怖的東西。
梁洌被他這眼神也吓得後背一寒,可回頭沒看到什麼恐怖的畫面,反而看到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跟肖駿皓一樣,呆滞驚恐,全都木愣地站着朝向他的方向。
恐懼這種東西,看不到比看到了更吓人,梁洌視線急速地尋遍了吳波個辦公室,沒有看出來哪裡有一絲異常,可比他直接看到什麼恐怖畫面更吓人。
他胸口不自覺用力起伏,腳步向後退,本能地想逃離未知的恐懼。
……梁洌……我的……不要看别人……
忽然間,他仿佛聽到了什麼聲音,可是又不是真正的聲音,像是直接響在他腦中,模糊不清,如同什麼鬼魅的低語。
他一掌撐到旁邊的桌子,用力抓在桌沿上,他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該對什麼說。
忽然,他感覺像是有一隻手落在了他腰上,接着将他摟過去,背後緊緊地貼着一片胸膛,灼熱的氣息掃進他的衣領裡。
“……隻能和我增進感情……”
這一句梁洌像是真的聽見了,他猛然掙開抱住他的手,抓起桌上的筆筒向後砸去,卻砸在了空氣中。
他背後什麼也沒有!
筆撒了一地,梁洌抓着筆筒愣在原地,“增進感情”四個字他自然地想到了褚玄毅。
“師兄!你怎麼了?”
肖駿皓忽然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擦了擦鼻血走向梁洌,可他離梁洌兩步遠就下意識停住,沒有理由地不敢靠近,好像他隻要靠近梁洌就會發生讓他無比恐懼的事。
梁洌聽到肖駿皓的聲音回過神來,連忙去看其他人。
所有人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繼續做着自己的事,他問肖駿皓,“剛才你怎麼了?”
“剛才?”
肖駿皓揉了揉鼻子說:“你生氣了?我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控制好,這椅子也太滑了。”
這時還有人接了一句,“你小子還開玩笑,是沒被連隊收拾,小心他削你一頓。”
梁洌看着一切如常的辦公室,不禁懷疑,不正常的是他嗎?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坐回位置,決定不想這種影響精神健康的事,也當作什麼也沒發生,把案卷分給肖駿皓。
這回肖駿皓沒有再擠到他的辦公桌,接過他遞的案卷坐到自己的位置查看起來,他也掃空腦子裡的念頭,翻起案卷。
失蹤人叫莊鳴,是個富二代,但據梁洌所知,莊鳴從小到大都過得十分壓抑,無論大小事全部都由他爸安排,連大學選修一門他感興趣的課,都必須他爸同意。
所以那時莊鳴才喜歡來他家,除了他媽一直和學生都處得像朋友外,更多的是找教授補習這個理由,莊鳴他爸不會反對。
莊鳴失蹤的過程,還有基本情況的排查,派出所那邊都已經做完了。
五天前的下午4點,莊鳴從家裡離開,說要去公司一趟就再也沒有出現。根據案卷上的排查記錄,莊鳴離家後沒有去公司,而是把車開到了市醫大,車留在了學校,人不知所蹤。
學校那邊的記錄是莊鳴捐助了學校的一個實驗室,偶爾會去實驗室看看成果。
但當天莊鳴到學校并沒有去實驗室,最後一次被監控拍到,是他在學校禮堂的路口和一個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