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含笑了。
是的,Adit對她的了解出乎她的意料,讓她驚訝……
而且,她開始覺得‘欺騙’Adit,說自己聽到某個聲音,因此引出小奶奶屍體這件事不是個好主意了。
該說不說,Adit對葛思含的了解的确讓葛思含産生了壓力,葛思含實在是沒有可以完全瞞過Adit的自信。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正式放棄了這個主意。
不過,葛思含同時也能肯定,她身上有一樣東西Adit是無論如何也看不透的。
她的笑聲準确無誤地通過話筒傳達到身處法國的Adit耳中,Adit挑了挑眉:“怎麼,我說錯了什麼嗎?”
葛思含笑道:“沒有,我隻是覺得您就算看透我,也不可能‘完全看透’……所以看透一點也沒關系啦。”
Adit品味着葛思含的這句話:“真自信啊Saengkea……這是挑釁嗎?”
葛思含又忍不住想要笑了:“當然不是啦。”她沉吟道:“嗯……怎麼說呢,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句話您同意嗎?”
Adit應了一聲:“嗯哼。”
“每一個人對同一件事的理解都可能是不同的,所以,哪怕我一直都是‘我’,我眼中的‘我’和您眼中的‘我’也會不一樣。也就是說,沒有一個人可以百分之百了解另一個人,哪怕隻産生了0.01的偏差。……如果Khun Pi您這樣子就覺得‘看透’我了,以至于讓我會因此對您産生反感……是不是有點看輕我了啊?”
Adit也笑了。
他在高聳眉骨下的雙眼因興奮微微發亮,纖長有力的手握住了放在桌上的威士忌杯,仰頭把酒飲下。
“那麼,”他說:“接受挑戰。”
葛思含笑了笑,沒有說話。
……如果Adit認為‘看透’她是一個比賽,那她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她現在已經不為此感到慌亂、寂寞和悲傷,也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她身上藏着一個秘密,那就是……
隻要Adit仍叫着她‘Saengkea’一天,他就永遠無法把她——‘完全看透’。
葛思含挂了電話,離開了書房。
葛思含走在安靜無人的走廊裡的時候,下意識擡了擡頭,那一瞬間她的視線好像能穿過天花闆,直達閣樓。
金頂現在有施工隊在做事,她有沒有可能利用‘重建閣樓’這個借口,讓施工隊破開封在閣樓門口的木闆、順其自然發現小奶奶那具被栓在閣樓的屍體呢?
但是金頂發現了屍體這件事,如果太多人知道就人多嘴雜、很難封口了,這對Sirodom家族的名譽可不好……葛思含倒不是也和Adit一樣被‘家族名譽’這四個字腌入味了,隻是她很清楚,Adit和Sirodom家族的關系就是‘我即家族,家族即我’,她絕不想因這件事讓Adit受損……
哎,真麻煩,葛思含心想,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一個多月後,深夜。
Adit坐在轎車的後座裡,視線看向窗外飛速駛過的樹林。
清邁剛下過雨,夜晚的冷風帶來的雨水、泥土和青草的氣息使得夜色愈發顯得幽深,但月亮很亮,驅散了那種讓人驚懼的感覺。
Adit本來預計半個月就會泰國的,但是因為工作原因,他在法國花了不少時間,歸期推遲到了半個月。但幸好他中途因為私事去了一趟德國,想要辦的事很順利。
差可告慰吧,他想。
現在,随着轎車慢慢減速,他終于要到家,終于可以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了。
葛思含和Usa帶着傭人站在金頂的門口,迎接Adit。
這個場景讓葛思含想起了Adit那個留學歸來的夜晚,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此金頂是彼《金頂》,也沒想過自己會和Adit如此相處融洽,甚至于對Adit産生了感情。
轎車停穩,Adit沒等司機,推開車門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