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澤往後躲了躲,陳知然察覺到,主動擋在他面前,扭頭對他道:“别怕。”
這兩個字讓陶雨澤稍稍擡了擡頭,但被眼鏡和劉海遮着,讓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陳知然高聲對站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齊琪說:“報警。”
所有人停下了動作。
“啊?”齊琪吓了一跳,反問,“什麼?”
“拿你的電話,打110。”陳知然才沒那麼傻和這群人硬碰硬,當然是要找更有權威的人來幫忙,“外面到處都有巡邏車,很快就來了,你快打。”
齊琪腦子一片漿糊,下意識地聽從了陳知然的吩咐,真的掏出了手機:“哦、好、好。”
陳知然恐吓這群稚嫩的高中生:“你們欺負了陶雨澤那麼久,這叫故意傷害罪。學生不會坐牢,但是會送去少管所。”
對方反射條件一般地反駁:“你說謊!”
這時候的高中生都還很單純,不想陳知然工作那會兒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清清楚楚,無所畏懼,日天日地,聽到陳知然把事情拔高到這個高度到警察,霎時萎了。
“你嚣張什麼啊?你給我等着。”領頭那人用手指惡狠狠地點了點陳知然,往後退了兩步,随即和其他人一起快步走了。
“别走啊!”陳知然提高聲音,“一起去醫院!賠醫藥費!”
一群人頭都沒回,虛張聲勢地留下一句:“有病啊你!”
拿着電話的齊琪一臉茫然:“我還報警嗎?”
沖她搖了搖頭,陳知然轉身扶住陶雨澤:“身上哪裡痛?我看看。”
可能是因為男女有别,陶雨澤尴尬地閃躲:“沒事沒事、沒有受什麼傷。”
但陳知然并不是很放心,她最怕的就是陶雨澤逞強,不過這時候醫務室的老師已經下班了,于是強硬地道:“走,去診所檢查一下。”
陶雨澤不敢拒絕似地被她拉着走,齊琪趕緊取了自行車,推着跟在旁邊。
學校附近沒有診所,靠近陳知然家才有一個,之前陳家有誰不舒服了一般不去醫院,就在診所拿藥。
陳知然在兩個人之中就有種家長的氣質,領着兩人去了診所。診所醫生幫陶雨澤全身上下看了一次,确認就是一些軟組織挫傷,沒有傷到髒腑或者骨頭,但為了嚴謹起見,還是加了一句,回家注意觀察。
“要不要先給家裡打個電話?”陳知然才放下心來,想起現在時間有點晚了,“診所的電話可以外接。”
陶雨澤搖搖頭,低聲道:“我家裡沒人。”
沒人,是現在沒人,還是一直沒人?
隻要想到後面陶雨澤的悲劇,陳知然就對他有濃厚的助人情結:“那正好,我家就在前面一點點了,一起去我家吃個飯吧。”
“哎?不用了不用了,這怎麼行呢,實在太麻煩你了……”陶雨澤連聲拒絕。他這種拖拖拉拉的性格連齊琪都看不下去了,推了他肩膀一把:“走呗。”
陳知然瞪了齊琪一眼,和顔悅色地對陶雨澤道:“沒關系的,我家裡就我和我媽,她挺喜歡我帶同學回家,不然就會覺得我在學校沒朋友。”
對她家的情況齊琪還是知道一點的,十分詫異:“你媽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陳知然:……
但顯然陶雨澤不擅長拒絕人,最終還是被陳知然帶回了家。
看女兒一下帶了兩個人回來,周葉純都驚恐了:“怎麼辦!我沒做那麼多菜!”
“我買了半隻鴨子,”她把兩人讓進自己的卧室。
這房間不大,站在門口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裡面但擺設非常簡潔,靠牆的位置有一張單人床,旁邊卡着一個衣櫃,正對着的窗戶外是香樟樹的樹冠,郁郁蔥蔥的樹葉之間閃爍着金色的陽光。窗戶下就放着木頭的書桌。之前的多餘裝飾和擺件都被陳知然收起來了,除了電腦之外就全是教科書和學習材料,隻在角落的地方放着小小一盆君子蘭。
齊琪哇了一聲:“原來你家裡是這樣的。”
配合着蟬聲和樓下偶爾傳來的交談聲,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甯靜感。
陶雨澤站在門口,直到齊琪一把将他推了進去:“你發什麼呆?”
這種靜谧的空間像是帶着什麼結界,一踏進去就被包裹住了。
陶雨澤顯得十分不自在。
“你們随便坐。我去廚房看看。”陳知然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打了聲招呼,轉頭去幫周葉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