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然覺得有點點好笑,可這好笑之中又夾雜着觸動,但凡在人世多滾幾下,都會珍惜這些過時不候的東西。
所以她笑着點點頭:“好。”
得了她的回應,陶雨澤眉頭一松:“那我走了。”
聽着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陳知然趴在欄杆上,幽幽歎了氣。
這真是有點藥丸的節奏,怎麼心裡的老鹿有返老還春的吉祥,動不動就要撞幾下?
第二天早上,陳知然的早餐是炖出膠質的豬蹄湯,那湯冷下來之後就和果凍一樣,熱好了之後也是稠得能挂壁,看得陳知然一大早有點反胃。
“這是胡奶奶專程給你的,聽說你骨頭摔了,說要多喝點豬腳湯。”周葉純給她舀了一大碗,“來,多喝一點。”
以形補形這種傳統觀念太沒有科學依據了,可這好意又很難拒絕,陳知然艱難地小口小口抿着。
門響了。
“這個點是誰啊?”周葉純一打開門,“雨澤,你這麼早就來啦?快進來。”
陶雨澤道:“阿姨好。”
“快進來,然然在吃早餐,”周葉純側身讓路,“你吃過了嗎?”
“謝謝阿姨,”陶雨澤聞到那股濃厚的肉湯味就不是很有胃口,禮貌地回絕了,“已經吃過了。”
陳知然探頭往門口看,和陶雨澤打了聲招呼:“不是說晚點來嗎?”
“習慣了。”他坐到桌邊,看陳知然碗裡還有一大半湯,便道,“不急,你慢慢吃。”
捧着一大碗喝不下的湯,陳知然打心眼裡羨慕他。
陶雨澤捕捉到她那幽怨的眼神,疑問地看回她。
就看到陳知然意有所指地看向手裡的湯,一臉憂愁。
陶雨澤:……
他悄悄問:“不想喝嗎?”
對着他不用撒謊,陳知然耿直地道:“太膩了。”
陶雨澤便坐直身子去看周葉純,周葉純回廚房收拾了,看不到客廳,端過陳知然的碗,一口喝完了。
真的是一口喝到底,慢一拍都喝不下去。
他喝完就把碗推回到陳知然面前,周葉純走出來,一看空了的碗顯得很開心:“還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了不了,我喝飽了。”陳知然好不容易解脫,哪能再來一次,一把扯住陶雨澤的衣袖,“我們走了。”
周葉純從不敢耽誤孩子的學習積極性,忙幫着把書包拿了出來。
一回生二回熟,陳知然現在已經可以很坦然地被陶雨澤背下樓。她眼尖地看到一個眼熟的山地車停在單元門邊。這山地車她上次見陶雨澤騎過,隻是那時車後面什麼都沒有,這會兒卻加了一個後座支架。
陳知然真的沒想到,時光重來,自己還能有這種待遇。
心頭情緒幾經起伏變化,陳知然問:“你騎車技術怎麼樣?”
不怪她擔心,主要是她統共就見陶雨澤騎過一次車,别一會兒騎着騎着業務不熟練半路給摔了,她這腿經不起二次創傷了。
陶雨澤居然很認真嚴肅地考慮了半天,最終道:“試試吧。”
陳知然:……
此情此景,陳知然很想說不然你送我去坐公交,自個兒騎車上學吧。
但陶雨澤在她心裡到底是很靠譜的,所以掙紮了一兩下之後,陳知然還是抱着書包和拐杖側身坐上了陶雨澤的後座。
陶雨澤把着車頭,右腳一蹬,車就往前滑行了起來。
啟動階段總是有點晃蕩的,陳知然一輩子沒坐過别人的自行車後座,被晃得很心慌,騰出一隻手一把抱住了陶雨澤的腰:“小心!”
車身又狠晃了一次。
陳知然那句我要去坐公交都到嘴邊了,可山地車馬上上了正軌,騎行得十分順滑。
兩人都默契地沉默了。
冬季的風撲在臉上是冷的,陳知然下意識地往陶雨澤的背後躲。這個年紀的火力旺盛,更遑論還正在運動,那股軀體的熱氣透過厚厚的衣服透了出來,陳知然隻稍稍靠近了那麼一點點就感到了那股熱度。
不貼身的校服被風鼓蕩起來,挨蹭在陳知然的臉上,讓她有種自己依在陶雨澤背上的錯覺。
那種隐隐帶着纏綿悱恻卻又輕盈朦胧的暧昧感并不要求什麼決定性的關系或者結果。
陳知然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每個校園劇都少不了這樣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