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門并未阻攔他們,輕輕一推便開了。
滿室琴音猶如平地起驚雷,聲音尖銳刺耳,猶如緊弦繃斷之凄厲。
李順瓊邁出的腳步猛然收回,捂着耳朵皺起眉:“怎麼回事?”
她往左走了一步,無意間碰到一張古琴。那古琴被她撞翻在地,發出一聲悶響,随即從中間裂開,露出木琴裡面包裹着的一本琴譜。
裡面的琴音仍在繼續,李順瓊搖搖晃晃地蹲下來将那本琴譜撿起,站起身時邱韫之拉住她,他垂頭附在她耳邊:“現在可有火折子?太黑了看不清路。”
“有。”李順瓊拿出火折子,吹氣後手往前一伸,照亮前方。
衣服窸窣聲響起,邱韫之将一粒藥丸放在她手心:“沉心定氣,可封聽感。”
李順瓊将那藥丸放進口中,耳邊那不堪其擾的聲音頓時消失,聽覺被封閉住了。
她會唇語,即便聽不見邱韫之說話看着他口型也終歸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隻是邱韫之不知道,他開始向她比劃。
李順瓊咳了聲:“我會唇語,你可以直接說。”
“這裡不太對,應該是有陣法。”他說。
“我也覺得,”李順瓊眯起眼睛,扭頭看向四周,光動影移間,她将這一洞内看了個大概,“這四周古琴擺放得很有些玄妙,殺氣騰騰,是個殺陣。”
“左右各四列依次排開,中兩排依天象缺一……”她在心中默念着。
中間豎放這一張頗大的古琴,琴面上雕刻着一蒙面的女子畫像。
那女子下半張臉被薄紗籠罩,看不清面容。露出來的眉眼清麗,那微挑的雙眼即便是用木頭刻出,也透出了原主三四分的風華。隻是李順瓊看上一眼,心中便湧上一股奇異的感覺。
她走近了些,耳朵聽不見,但肉眼可見兩邊古琴的弦正在不斷裂開。
李順瓊突然轉過身,朝邱韫之道:“這是天今著上的周茲陣!此陣将原陣中的兵馬替為古琴作武器……”
說話間一根繃斷的琴弦朝她飛來,李順瓊反手握住,扯着那半根弦連着整張古琴飛來,撞翻了前面幾張琴。
古琴落地,發出“嘭”地一響,皆裂成兩半,露出琴腹裡的琴譜。剩下的琴弦仍不依不饒地朝兩人疾飛而來。
“每張琴占一個方位,而我們站的南方正是火口,從火口入,便催發了這陣法開啟。周茲陣的破解之法是找到左右兩陣中的陣眼,挪動古琴将陣眼露出。”
邱韫之沉聲:“你說,我去挪。”
“左陣露二排左朝内,右陣露三排右朝外,兩陣相對相稱,氣息盈溢,隻是我們進來時打破平衡,導緻氣息紊亂。左陣依卦象為四星鬥一,陣眼通天,靠中向内;右陣依卦象為九星望三,陣眼避險,四排最内。”李順瓊推測着。
“好。”邱韫之擡劍砍掉幾根揮舞而來的琴弦,朝前輕點一步,踩着那細長的弦躍到左陣前。
他伸手推着那幾張琴,翻掌間将空位轉到中間最裡面,又轉身到右陣前将空位轉到第四排靠裡的位置。
飛動的琴弦有霎那間的平靜,在這刹那,李順瓊朝邱韫之喊道:“緻堯,快回來!”
邱韫之朝她躍來,在他動身的後一瞬間,無數根弦從琴身上生長開,猛地朝邱韫之刺去!
他蹙起眉,回身時周身蕩起冰冷的氣波,逐漸凝實後宛如一面厚網,朝那數不清的琴弦籠去。琴弦被氣波籠罩住進退不得,隻能懸在半空中不斷扭動掙紮。
“這些琴的琴身裡放了本琴譜,我先前不懂,現在倒是明白了。”李順瓊打開之前撿到的那本琴譜,翻開後裡面盡是一些符文咒畫。
“若是普通的周茲陣,均露出陣眼後再摧毀即可。”她攥着那本琴譜,目光沉重,快速說道,“可若為琴開了靈智,便不僅僅是摧毀陣眼了。”
“這些琴譜,即為琴的靈智。操縱着琴弦向他們攻擊,琴譜為這洞中陰氣化出,若要滅這琴譜,最好的辦法是以至陰克陰……”
說到這兒,李順瓊神色中忽地現出幾分激動,她從随身攜帶的布袋裡掏出一個青玉小瓷瓶,那瓷瓶散發着一股淡弱的白色霧氣,瞧着是寒涼之物。
她朝邱韫之道:“我之前曾在重州的元生閣裡做了筆交易,得來便是至陰的焚台土。”
李順瓊咬咬牙:“本想用在瓷器上,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先用這個解決吧。”
她将青玉瓷瓶打開,一股陰涼至極的寒氣彌漫開,又随即被扔進被邱韫之的氣波包裹住的琴弦之中。
那些琴弦本就受陰氣化出的琴譜控制,此時出現一個至陰至寒之物,更是受其吸引,瘋狂地湧上去欲包裹住焚台土,隻是一旦靠近,便被那寒氣所傷,寒氣透過琴弦到琴身上,一張琴便瞬間被冰裂,裡面的琴譜也被凍住,那冰塊咬噬着紙張,一點點吞滅。
焚台土對人并無害處,隻是碰上陰祟之物,加之沒有被烈火灼燒穩固,被激發出了寒氣。
随着琴一張一張地裂開,李順瓊聽不見此時的聲音,她拉住邱韫之的手,指着喉嚨朝他道:“可有解藥?”
邱韫之拿出解藥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