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筝頓了下:“您不用擔心,流筝能應對好。”
女子冷笑一聲:“你最好真如你所說所說,能應對好,不然,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向誰去讨債?”
流筝垂眸不語。
女子又笑了聲,忽然問道:“流筝,你跟我幾年了?”
流筝對她突如其來的問題,隻是淡淡開口:“五年。”
她低低喟歎一聲:“五年,五年來,這還是你第一次出任務犯錯。”
似是喃喃道:“我将你丢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五年,五年間你身處暗無天日之地,卻還是活成了現在這般靈動真實的模樣。”
她目光悠然放遠,不知想到了什麼,擡手輕輕劃過她的臉側,勾了勾唇:“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多少也對你生出感情了,這次你辦事不利,我可以放過你,下次,我就不會再心慈手軟了,知道嗎?”
流筝低聲道:“流筝明白。”
女人輕笑一聲,随手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剛才碰過她的手:“你明白就好,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若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
……
流筝回到房間裡時,阿芊已經不在了,屋裡靜寂無聲,她關上門,扭頭看見桌上的正冒着熱氣的飯菜,一愣。
恰在此時,謝公子拿了一隻洗淨的碗從偏門出來,走到外間,看到流筝站在不遠處,偏頭朝她看來,笑了笑:“流筝姑娘,你回來了,要一起吃嗎?”
流筝眼神從豐盛的飯菜上劃過,最後停在他含笑的面孔上:“你做的?”
謝公子搖了搖頭:“方才阿芊端來的,你出去這麼長時間,已經涼了,我便想方法熱了熱。”
不知為何,流筝覺得他看過來的眼神很溫和平靜,絲毫沒有方才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
謝公子注意到她防備的眼神,無奈搖頭一笑:“這裡是你的底盤,我總不至于要下毒害你,更何況,流筝姑娘救了我的命,多虧你的傷藥,我此時才能站在這。”
流筝扯了扯唇:“但這絲毫不耽誤你給阿芊下毒,不是嗎?”
燈光映照着他的面龐,有幾分溫和:“我若不這樣做,流筝姑娘會放過我嗎?恐怕我現在更沒有機會站在這了吧。”
“我看你生龍活虎的,不像是受傷的人,剛上完藥便下地走動,你倒是唯恐傷口好得快。”
謝公子将碗筷放在桌上,修長的手指扣在桌面上扣了扣,深邃的眼眸望來:“流筝姑娘是心情不好嗎?”
流筝看着他,不言,走到桌邊坐下。
他看着她拿起碗筷,挑起一道菜正要放入口中,伸手在她白淨的手腕處輕輕一擋。
流筝看着那隻修長的手,擡眸,謝公子卻沒看她,低眸吃了一口菜,慢條斯理地咀嚼着,随後才微擡眼皮望着她:“流筝姑娘,我可以作證,我沒下毒。”
流筝看着他的動作,面無表情低眸吃了一口菜:“無聊。”
他恍若未覺她的冷漠,兀自低頭道:“流筝姑娘若是想關心人,可以換種方法。我身子一向較好,傷口恢複得比常人快些。”
流筝望着他,擰眉道:“你是傷重得連腦子都壞掉了嗎?”
她關心他?他瘋了嗎?
謝公子自顧自往下說:“流筝姑娘于我有恩,我斷不會做出傷害姑娘的事,今晚因為我,姑娘沒能吃晚飯,我很抱歉,這也算是報償。”
流筝道:“你盡快好起來,将解藥交給我,便是對我最好的報償。”
謝公子輕笑一聲:“會的。”
流筝沒再說話,垂頭吃飯,男人動作不緊不慢,慢條斯理中可見與生俱來的貴胄氣質,流筝放下碗筷,他很知趣地起身端盤子去洗。
流筝身子倚在桌上,一手支着下颚,眼神漫不經心往那邊望去,見他動作中帶着明顯的生疏,寬敞的衣袖因礙事被卷起,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臂,流筝眯着眼盯了幾秒,随後抽回視線。
這些可以交給小厮去做,他非要攬在身上,當做所謂報恩的舉動,她也沒辦法。
……
謝公子出來時,門外有些安靜,他四下看了看,沒見到那道熟悉的影子。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微微皺眉,走到房門口,他盯着緊閉的房門,想起流筝說得話,沒有推開,然而外頭的聲音卻透過房門清晰傳來。
“大人,流筝今晚不出場的,若是大人喜歡流筝的表演,可以下次再來。”
隔着房門,她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日多了些朦胧的輕柔感。
謝公子聽着這道聲音,眼眸垂下。
對面的男子顯然在胡攪蠻纏,興許還帶着幾分酒氣,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流筝的聲音再次傳來,她嗓音清淡,卻又有股韌勁在裡面:“大人,這是規矩。”
外頭,流筝看着面前的醉醺醺的男子,他顯然意識有些不清醒,聞言面色有些不滿,伸手就要去抓她,被流筝躲過,恰好此時男子的随侍趕來,将他帶走。
流筝平靜地轉身,推開房門,卻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男子的眼眸。
他正蹙着眉,望着她。
流筝頓了頓,将門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