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也将方才的思緒抛在腦後。
……
那頭,流筝在一家酒館面前停下,她仰頭看着頭頂的牌子,還是忍不住扯了扯唇。
幾個加大加粗的字體寫着赫然幾個字:君心酒館。
酒館内客人很多,來來往往的人群如織,流筝剛走進去,便聞到酒香四溢。
她的身影也吸引來不少目光,縱然頭上戴着幕籬,但衣衫下綽約身影依舊遮擋不住。
有坐在外面的男子醉醺醺睜開眼睛,聞到一陣清涼的冷質香傳入鼻息,一眼便瞧見站在不遠處的姑娘,剛要伸手,被小厮不動聲色擋住,等那小厮走開,那道曼妙身影已然不在了。
男子不耐地咒罵一聲,随後便又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流筝走到櫃台前時,女人身着長裙,正翹着雙腿,一晃一晃的,身子懶洋洋地倒在軟倚上,恍若無骨,烏黑的頭發散開,臉上蓋着本書。
流筝走過去,用手指輕輕扣了扣桌案,女人好似正在睡夢中,微微動了動頭,沒反應,流筝又敲了敲桌面,這次的聲音比方才還要響亮。
這下,女人好似才被吵醒,身子抖了抖,染着紅蔻丹的纖長指節往身後一指,聲音模糊不清道:“想要什麼酒,多少酒,都去外頭找小厮,别來煩老娘。”
流筝看着她,眉頭微挑,傾身過去一把将她臉上的書取下,刺眼的光瞬間照進眼裡,女人皺了皺好看的眉,不耐煩地睜開眼:“哪個不長眼的……”
瞧見眼前站着的人的瞬間,她面色一變,眼裡多了幾分肅重,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朝四周看了幾眼,見沒人注意這裡,她才起身将流筝拉進身後的房間,關上門。
女人轉過身來看向流筝,眼底有幾分驚訝,随後又恢複了平常那副不着調的模樣,懶洋洋地開口:“喲,瞧瞧,這不是我們的稀客嗎?怎麼今日想起來找我了?不是說好了從此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見,見面也隻當陌生人嗎?”
她眯了眯眸子,漫不經心地打量起自己手上染紅的指甲:“怎麼,想我啦?突然發現我在你心裡的地位如此重要,忍不住來找我?”
流筝見此,縱然知道那人現在看不清自己的臉色,還是忍不住閉了閉眼,将眼底的無語掩下,再次睜眼時,眼底恢複了平靜,她這才取下自己的幕籬:“我都還沒露面,你怎麼就知道是我?”
女人不高興了,寇丹也不欣賞了:“你這話也太無情了吧?好歹是曾經一起并肩作戰過的好戰友,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無情無義?”
流筝不想理會她的不着調,轉而掏出那張藥方子,遞給她:“你看看這張藥方子,你這裡有沒有。”
女人立刻挺直了身子,接過她那張藥方子,看了幾眼,皺眉道:“這是解毒的藥方子,還不是一般的毒,你受傷了?”
她擡頭看了眼面前女子的臉色,見她面色平靜,身姿也筆直,絲毫沒有受傷後的虛弱之态,她嘶了一聲:“奇了怪了,我這退出組織還沒多久呢,武功下降了,難不成眼力勁也下降了?我怎麼絲毫沒看出你哪裡有受傷的樣子呢?”
流筝沒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我,是旁人。”
女人好似嗅到不一樣的氣息,忙湊近,眼睛明亮着看向流筝:“給旁人用的?誰啊?我認識嗎?跟你是什麼關系?”
流筝看着那張猝然湊近的面孔,忍不住偏了偏頭,忍耐道:“……你問題太多了,這藥材到底有沒有?”
女人“嘁”了一聲,見她眼神淡漠,無趣地瞥開眼神:“真是太令人傷心了,這才分别多久,你就這般不待見我了。”
眼見流筝忍不住眯了眯眼,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她忙收起那副玩笑的姿态,笑道:“有的,自然是有的,真是的,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神醫聖手,這裡什麼藥材沒有?”
她擺了擺手,喚了一聲小厮,又扭頭對着流筝道:“等着啊,我這就找人給你去取。”
小厮推門而入,女人在他耳邊吩咐幾聲,小厮便點了點頭離開了。
女人關上門,又懶洋洋低倚回軟榻上,順手拉着流筝也坐下,小嘴也沒停下:“這下可以了吧?瞧瞧你剛才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流筝面色寡淡,始終任她說。
女人撇了撇嘴,想起什麼,又湊到她耳邊道:“對了,我近日,可是聽說了一些事情啊。”
流筝扭頭看她:“我看你這日子過得甚是潇灑,還有心情打聽别的事情?”
女人擺了擺手,眼角一眯:“欸,還好吧,我這酒館生意太好,來得人多,從早到晚,有時我覺都睡不太安生。”
流筝眉梢微動,對上她的眼睛,女人笑了笑,又接着道:“生意太好,賺的銀子太多了,總擔心有人來搶。”
流筝:“……”
她撇過臉。
女人假惺惺歎了口氣:“欸,沒辦法,人在江湖中,就是這麼潇灑,想賺錢便賺錢,想開店便開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流筝輕輕“呵”了一聲,起身便要走人。
女人連忙将她拉住:“我的好流筝,你可别走啊,你這藥材還沒拿到呢,再留下來陪我一會兒。”
流筝扭頭:“你還想跟我炫耀什麼?”
女人:“……”
她讪讪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日子雖舒适,但過得也太無趣了些,你好不容易來找我一次,我就想陪你說說話。”
流筝糾正她:“是你想和我說話。”
女人嘴角一抽:“好好好,是我,是我想跟你說話,行了吧?”
流筝看着她的臉色,道:“若是你實在覺得無趣,便去尋個人陪你,不就好了?”
女人身子一僵,連忙擺手:“算了算了,男人都太麻煩。”
流筝之前跟對這些事情都不關心,縱然她愛說,流筝也隻是聽着,不發表意見,此時聽見她這句話,想到現在醫館躺着的男人,卻忍不住想點頭,但好在她忍住了。
否則,以女人的性子,能追問她一天。
女人終于回歸了正題:“我最近聽說鹹陽候府的小侯爺死在了醉仙樓,這事,是你做的吧?”
流筝還沒回答,她便接着道:“你可先别急着否認,我都猜到了,除了你幹的還能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要我說,你這一步棋,走得也太險了,那人到底是鹹陽候府的人,那鹹陽候府的侯爺可是二皇子身後的人,你就這麼得罪上他們,今後一段時間可過不了安生日子。”
她這話一出,忽然頓住。
流筝又何時有過安生日子?
流筝和她可不一樣。
流筝聞言,眼神平淡:“我本來也就沒打算過安生日子。”
老闆娘皺眉:“你這樣做,淩娘就沒有絲毫察覺,怪罪你嗎?”